辈分和伦理倒是其次,问题是在黛拉的坚持下,这些虫人还是继承了之前几批因为种种原因死伤殆尽的虫人们的记忆――
被端木平流层所杀,又或者被自己当炮灰舍弃。
虽然这批虫人终究与上批是不同的存在,但左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否则,左吴还是很愿意去欣赏这些长相抽象的虫人,那油亮又威风的甲壳上,穿着象征规矩和知性的女仆装时,所产生的把怪诞美感的。
好在女仆装虫人似乎不介意,四只手捡起地上散落的垫子和毛绒玩具,又在左吴的指示下带他去其余人所在的大厅走去。
边走。
左吴边打量着这名虫人,在愈发接近帝联本土的当下,
情不自禁把他们和非法女王繁育出的虫人个体做着对比,说:
“你们说话很流畅,比我以前见过的虫人要流畅得多。”
最初的那颗死寂星球上有两位女王,合法女王的部族只在面对外来者时,会勉强说一些结结巴巴的话语;
而非法女王的麾下更是几乎没有说出过人言,平常都是在触角互触时交换递质而交流。
说来也是,对原本的斯特鲁虫人的女王来说,那类人的部分只是方便与星海中其他种族交流的拟态;两名女王更重要的部分还是绵延几公里,用于繁衍的腹部。
“一场桌游也是因为这些区别而变得精彩,若银河是我们的棋盘,而我自己能让它变得更精彩些……那真是荣幸之至。”
左吴险些停步,又被惊到一下。
他早就知道黛拉的麾下是截然迥异,没想到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更不同些;短短通往那房间的这一番话,居然成了最近自己所感受到的最大愉悦。
左吴请不自觉抬头,这艘星舰的原主们为了研究方便,将全息视窗设置为常开模式,哪怕在超空间航道中也是如此。
外界光景快速掠过,光怪陆离中浓缩着无数光年内的无数风景,无论是多美好的温存还是多血腥的屠杀,都占不到其中的亿万分之零点零一。
左吴指了指天上:
“哪怕这个世界危险如斯,有撕碎你们眼睛都不会眨一眨,还会嫌弃手脏了的初丹天使;有各种各样的天灾;有虎视眈眈的灰衣人;有对虫人天生敌视的各个政权;有高高在上的织褛、圆环……”
“就连你们引以为豪,所发明的有趣游戏,在则些无比傲慢的东西眼中,也是个连嗤之以鼻都不屑给予的东西;”
“你们依然觉得诞生于这个世界上,是为它增色,是一种荣耀的事情吗?”
女仆装虫人也停步。
他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无比郑重地鞠躬:“当然如此,因为我们从不认为自己丑陋或污浊,我们认为我们的女王是天下最为可爱的生灵。”
“而能孕育出我们,孕育出黛拉女王的世界;怎么也不该是污浊和不堪到会令人寸步难行的东西。”
左吴抿嘴。
星舰在快速前进,超空间航道划过的流光映在这位虫人的复眼中,熠熠生辉。
片刻后。
左吴终于叹了声气:“是吗?受教了,另外我自己好像也是我口中那些傲慢之人的一员,我没问过你的名字来着。”
这名虫人疑惑:“我叫盖瑞,另外我不认为有教导到您什么。”
左吴摇头:
“我的几个同伴……你应该认识的,就是玛瑞卡教授,还有夕殉道他们,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就是无比的绝望,想做的就是逃开,去创造一个无可触及的乐土。”
“我对这种想法也认同,甚至非常非常地动心;可全然忘了看待这个世界,总应该有另一种态度。”
甚至这位名叫盖瑞的虫人,uu看书其想法才最为契合最早时的左吴;那时左吴的梦想就是去往各个不同的星系,领略多姿多彩的有趣之事。
绝不想把自己关在所谓与世隔绝的乐土中。
而这个梦想的前提,不就是承认世界在危险之外,就是绚烂又美丽的么?
……
名叫盖瑞的虫人耸肩,依旧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在恰当时刻向左吴告辞,拿着被弄脏的毯子和毛绒玩具前去清洁。
倒是左吴最近以来压抑许久的心情好了不少,哼着歌往几位女士在的会议室走去。
那里也有些压抑。
因为灰风不请自来地坐在了最正中心。
听到左吴的脚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望来。
列维娜和姬稚的眼神终于从紧张中放松了些,金棉倒是一直无所谓。
灰风的眼神则明显带有求救的意味:
“唔嗯,左先生,你可算来了,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气氛炒热,都是我一个人在说,好气人,好尴尬,累都累死啦!”
她这来自远古的纳米造物向来害怕寂寞。
左吴摆摆手,正想和大伙说些什么。
可艾山山的声音却从舰载广播中适时响起:“诸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帝联本土,我们到啦!”
灰风歪头,悄悄想和左吴讨教这句谚语是什么意思。
来自帝联的声音便率先钻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整个政权万籁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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