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画晴空离开了它恋恋不舍的牌桌,走向摆放它外置装备的舱室,又活动着筋骨,体内每个零件都在快速恢复到最佳状态。
突袭位于压缩空间中的裁判庭计划想要成立,就必须寄望于古画晴空那可以划开空间的刀锋。
只是这台绝美造物看起来有些懒洋洋,全无一台战争造物的该有的肃杀之气。
艾山山自觉和古画晴空已经混熟,伸手在它表面摸了摸:“还在想念你的白艾斯?”
机甲的外壳虽然看起来光滑,但触感并不冰冷,倒真像人的肌肤。
可是这相触只持续了一瞬,古画晴空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艾山山的抚摸,只是低身抓起海妖,把她放进自己的驾驶舱中。
动作娴熟而标准,似乎没有携带一丝多余的感情。
艾山山叹气,在机甲身体里杵腮,看着眼前各类按键和面板如同星点亮起,本已不期待能听见古画晴空的回答。
可没想到绝美造物只是沉默了几秒,“嗡嗡”声音终究自它体内缓缓响起:“……天天打牌和玩桌游虽然单调,但也不算没有意思。”
艾山山抬头,眼睛发亮,驾驶座上的双腿一晃一晃,眼中的古画晴空已经不像一台机甲,倒像是自己渐渐向现实屈服的幽怨闺蜜。
古画晴空对海妖这眼神分外不爽:“别误会,即便我现在沉迷于这些桌面游戏,但最渴望的玩伴依旧是白艾斯大人。”
海妖捂嘴遮住自己弯弯的嘴角:“白艾斯会陪你玩儿桌游吗?”
“你也没陪我玩儿过。”
“好好好,下次一定,”艾山山摊手:“但你得让着我点儿,钝子总是闷在一边就是担心被你们几个欺负哭,我也差不多。”
机甲内部发出电流的声音,换做人类大概是在用鼻音哼哼;艾山山耸肩,双手搭到操作台上,又拉下连接神经的线缆接到身上,做最后的调试。
然后。
驾驶舱以全息投影将外界显现,辅以神经连接,让艾山山就像同时拥有了两个身体;海妖以她所受过的训练和天赋,堪堪能做到与古画晴空合二为一。
而今。
牧场高层总是在提醒晚辈们该为牧场骄傲,是牧场的存在才帮助骃族天生能垄断几个星域执法者的工作。
但只要清醒一些,就会发现这样的安排只是帝联不再需要骃族陆军后,颇有人情味的随手打发而已。
失去了自己的历史,又不再被帝联需要。
在外的骃族好像已经一无所有,除了那像一块脓疮,腐烂发臭的同时还在不断吸血的牧场之外。
姬稚摇摇头,想不通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多愁善感;是因为平日自己身着的是骃族日常的执法者装备,今日还是久违传回姬压所带来的装甲的缘故?
从小时候就那么“品学兼优”的堂哥如今选择成为燎原的内应,是因为他觉得骃族若没有遇到人类,本该就是这样在太空自由放牧的族群?
人马娘将原型动力甲的最后一个卡扣扣紧,暗暗叹了下气。
上次和姬压分别,自己总觉得自己的堂哥是帝联的背叛者,和其他腐化的同胞没什么两样,只是找到了一个更大更厉害的靠山而已。
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姬压好像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天职”,只是他所认定的天职不是牧场所赋予而已。
姬稚缓缓转身,藏在推进喷口的铁裙摆垂下,如同随时准备炽烈绽放的花蕾。
余生若还有在广袤银河遇上姬压的机会,不如静下心来去问问自己的堂哥究竟是有怎样真实的想法。
但银河真的太广袤,想再遇上一个特定的人,概率是多么的渺茫。
或许姬压送给自己的铁裙摆,便是自己同他间最后的关联。
姬稚踢踢步子,忽然觉得有些寂寞;抬起头时,却正好看见刚和古画晴空有说有笑结束交谈的艾山山。
又是一阵心血来潮,姬稚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般吸吸鼻子,泫然轻叹:“艾山山,”
“你真的拥有好多好多东西,数也数不清……样样都是我的梦寐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