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见到裴修衍如见救星,她伏在地上,不停磕头祈求道:“王爷,求求您怜惜王妃,劝劝她吧。”
叶楚颜扭头看到裴修衍,蓦然停止了狂笑,“白芷,你出去!”
白芷欲言又止,又不敢违背叶楚颜的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裴修衍见叶楚颜不再狂笑,冷哼道:“你是王妃,一言一行代表王府,你为引本王过来,在府里狂笑不已,当真是有失体统。”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念在你受伤份上,关于你将娇娇推下阁楼之事,本王就不再追究了。”
叶楚颜沉默不语,瞪大眼睛看着裴修衍,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不再追究四个字,便是裴修衍将她推下楼后最大的施舍。
裴修衍生的眉眼清俊,面颊极窄,显得整个人气质冷傲。
他比常人高出很多,站在那里身若劲松,雄姿英发,这就是让她痴狂了十二年的男人。
她是侯国公叶家嫡女,已薨太后是她长姑母,侯国公是她父亲,她的大哥是当今礼部尚书,二哥是大理寺少卿。
除皇家子女,她是京都最尊贵的女子,曾经的她明媚张扬,笑容肆意。
可是,这样的她,嫁给了裴修衍后,成了京都最卑微的女子。
裴修衍不喜女子会武,那她就将长缨枪束之高阁。
裴修衍喜静,她便再也没有放肆大笑。
裴修衍胃有隐疾,她每日洗手做汤羹。
裴修衍不喜别人背后说他攀附妻家权势,她就尽量不回叶家。
她以为裴修衍喜欢赵语娇是因为赵语娇温婉可人,为了能让裴修衍多看自己一眼,她甘愿去模仿赵语娇的一言一行。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做,都得不到裴修衍的丁点垂青,即使房事上,也是从未怜惜。
裴修衍向来矜贵孤冷,情绪极少外露唯独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喜怒哀乐毫不掩饰。
他似乎把所有的恶劣情绪都留给了自己。
骄傲如她,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心里被揉成团的那张纸似乎浸了水,正在慢慢融化。
她嫣然一笑,嘶哑着声音,“裴修衍,我很难过。”
她难过自己所爱非良人,她难过自己成亲三年,从未得到夫君的怜爱。
裴修衍眉头微蹙,他很厌恶叶楚颜模仿赵语娇说的这种矫情之话。
不管叶楚颜如何模仿,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赵语娇完全不同。
“叶楚颜,你本就是极难受孕体质,本王娶你之时就未打算与你生子,你小产不能再孕,本王并不嫌弃,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你虽断了肋骨,娇娇也断了腿,你还要如何!”
裴修衍的语气满是讥笑。
这些话在叶楚颜听来,字字如针,她的心被刺到近乎麻木。心里的那张纸终于彻底融化在水里了。
即使自己如此狼狈,裴修衍依然坚信是自己害了赵语娇,甚至不愿意花一点时间去弄清楚真相。
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低贱如泥,只配让人任意践踏。到最后,对方竟嫌弃践踏这份感情脏了自己的脚。
叶楚颜眼眸微垂。
“裴修衍,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和赵语娇,是我罪大恶极,现在我知道错了。”
“我不能再孕和断了肋骨,算是赔偿。我累了,不想再爱你了。”
“我自愿和离。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不相欠。愿你和赵语娇白头偕老。”
声音乍一听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细细听来,话音带着微颤。
这些话让叶楚颜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劝自己,会过去的,裴修衍会看到自己的好。
这是支撑她忍受无尽冷漠和委屈的龙骨,现在她要亲手把这根骨头剔去。
裴修衍的眸中倏然间升起一阵阴郁之火。
“叶楚颜,你以为本王为何忍你这么久?是因为太后在我们成亲前逼着我起誓,此生非死不能休妻!否则,本王早已休妻一百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叶楚颜,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