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年摇了摇头:“所以世宗之后就不改了。”
许孚远埋怨地看了同窗一眼:“好生说话,免得隔墙有宋儒。”
当初宋儒的事,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有年嘬了口茶,不甚在意继续说着:“如今天象示意,恐怕明日早朝,要再起波折,也不知你我当如何是好?”
如今连进士都卷入其中,他们这些吏部郎中,恐怕没有置身事外的余地。
许孚远耸了耸肩:“夺情夺就是了,难得遇到有个人样的皇帝,我反正是跟到底了。”
陈有年闻言皱眉,不悦道:“陛下自是圣君,但你我也要做个直臣,守制乃人伦大德,岂容儿戏!”
许孚远忍不住嗤笑:“什么三纲五常,我怎不见樵夫老农守制三年?”
陈有年一时被堵了话,面色有些逐渐涨红。
许孚远在吏部申时行手下厮混了几年,深谙捣糨糊之道。
他见同窗面色不好看,立刻出言宽慰:“不过话又说回来……”
“七贤之一袁公前年汲取陛下的学说,所得的新理学之言,甚是有理——看事情理当是一分为二。”
“登之不喜张居正也好,认为三纲五常不可乱也罢,但新法总归是上利国家,下利百姓的,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一损俱损。”
“上月养恩寺不知得了谁的授意,暗中游说两宫太后,欲废黜度田之事,直接被锦衣卫伐山破庙。”
“本月国子监游行,请求惩处侵占田亩,蓄养奴仆的国丈李伟,皇帝拂了李太后的面,直接准了。”
“各处都在拿人做刀,你我招子放亮点,万万不能落了他人算计。”
这话公道,陈有年闻言,总算舒缓了神色。
他认可地颔首道:“此为真理!”
“大节之所在,我自不会丢。”
许孚远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个同窗虽然臭毛病不少,但至少说得进道理,比起沈思孝、艾穆之流的老顽固还是好多了。
他侧过身子,又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确认彗星离开之后,才将窗户推开透气。
“嗯?这都落锁了,怎么还有人往皇宫去?”
许孚远有些惊讶,吏部衙门外的千步御道,往里走,除了皇宫也别无去处了。
陈有年听到同窗的声音,也站到了窗边,他眼神好使些,伸着脖子看了会。
而后才见怪不怪道:“好像是钦天监监正朱载堉,今夜扫把星犯紫薇,不递奏疏入宫才是怪事了。”
落锁之后虽然人不给进,但门缝里递纸条还是可以的。
许孚远哦了一声,钦天监啊,那不奇怪了。
随后,他又啧了一声:“说来也怪,当初陛下登基之初,亲自请这位郑王世子入朝尽亲亲之谊,他都无动于衷。”
“也不知去年怎么回事,突然就自己屁颠屁颠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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