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先前她给桂哥儿做兜兜剩下来的布头,有些小,但给一个三岁女娃娃做方小帕子,却是正好的事。
白晓凤捻针穿线,心道,有了这杏杏,看来她们老喻家,是要变天啦。
……
卫婆子领着杏杏进了主屋,她反身关上门。
杏杏有些怯怯的站在那儿,她还是有点怕卫婆子生气。
“把衣服脱了。”卫婆子一把把杏杏抱到炕上,“我先前见你身上好些礁石刮蹭的小伤口……我再看看。”
杏杏愣愣的。
卫婆子见杏杏呆呆的,眼里不禁浮起一抹怜惜之色来。
她脱了杏杏的衣裳,小小的女童瘦弱的身体上,满是刮擦的细细的小伤口,让人看了心里就难受。
杏杏的小屁屁也红通通的,一看就是方才摔狠了。
万幸的是没有出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杏杏见卫婆子许久不说话,她有些不太敢回头去看卫婆子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奶奶,杏杏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卫婆子重新帮杏杏穿好衣裳,摸了摸她的头:“没有的事。杏杏乖得很。”
杏杏小嘴一翘,脸颊便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来,显然得了卫婆子这么一句夸很是开心。
她冲卫婆子傻傻的笑着:“奶奶,杏杏会一直乖乖的。”
卫婆子心都要化了!
“奶奶,果子都洗好了。”
槐哥儿推门进来,他从灶房拿了个竹簸箩,上头满是野果子,他还特意强调道:“我拿湿帕子擦的果子,没浪费水。”
卫婆子却是瞪了槐哥儿一眼:“以后杏杏在我屋里养着,她是女娃,你进我屋前记得要先说一声!”
槐哥儿老实受教,连连点头:“知道了奶奶。”
他又端着那竹簸箩往前递了递,让卫婆子看那些野果子:“奶奶,你尝尝?”
先前卫婆子在院子里发了脾气,柏哥儿柳哥儿桂哥儿三个小的,都没敢跟进来。
槐哥儿这当大哥的,也只能他上了。
卫婆子扫一眼竹簸箩上头的野果。
这是灌木上长的浆果,个头不到,甜味不重,稍稍酸了些,但拿这个生津止渴解馋却是极好的。
卫婆子从竹簸箩里抓下来一把放到桌上,又抓下来几个,直接塞给了杏杏,道:“簸箩里剩下的这些,你拿去跟柳哥儿桂哥儿分了吧。”
槐哥儿不由得“啊”了一声,愣住了。
柏哥儿跟他都是大房的,奶奶不提他,只提柳哥儿桂哥儿这两个二房的弟弟,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家里头并非只有他们几个啊,还有三房的橘哥儿呢!
似乎是看出了槐哥儿的犹豫,卫婆子哼了一声,眼中怒意未消:“不用管你五弟弟!”
顿了下,卫婆子改了说辞,强调道:“不许分给你五弟弟!就你们四个分!你们拿回去,爱自己吃就自己吃,爱给你们爹娘就给你们爹娘,只一点,不许给你们五弟弟!给你们三婶也不行!”
槐哥儿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不敢多说什么,赶忙端着竹簸箩出去了。
院子里,橘哥儿已经不哭了,苏柔儿打了盆水,给橘哥儿把哭花的小脸洗了洗。
槐哥儿出来时看着那盆里的水多少有点肉痛。
他方才洗果子都没敢用太多水呢!
就怕哪一天,又没水了。
几个小的都已经躲回了各自屋头,槐哥儿作为小辈也不便说什么,硬着头皮端着野果子往二房那去,打算先跟二房的两个弟弟分一分。
“娘,”橘哥儿眼巴巴的盯着槐哥儿端着的那竹簸箩里的野果子,撒娇道:“我想吃——”
苏柔儿立刻看了槐哥儿一眼:“槐哥儿,过来。”
槐哥儿尴尬极了,半大少年端着竹簸箩立在那儿,干巴巴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柔儿皱起眉头来:“槐哥儿,愣着干嘛,我让你过来啊。你没听见你弟弟说,要吃果子吗?”
槐哥儿硬着头皮道:“三、三婶……奶奶说了,不许我分给五弟弟。”
“什么!”苏柔儿拔高了音调,根本不敢相信,“你奶奶是这么说的?!”
槐哥儿点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苏柔儿知道,依着槐哥儿的性子,多半这话真是她婆婆说的——但,她婆婆怎么能这样啊?!
这不是直接打她跟橘哥儿的脸吗?!
苏柔儿一腔怒火,虽不敢找卫婆子算账,朝卫婆子发火——但她还是敢朝槐哥儿发火的。
她怒声道:“槐哥儿,你过来!”
槐哥儿犹豫着没动。
苏柔儿火气更大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婶?!”
李春花在自个儿屋头听着壁角,听到这儿,也忍不下去了,掀了帘子出来,瞪了一眼苏柔儿,耿直道:“三弟妹,你一个当婶婶的,惹娘生了气,娘要罚你,关你大侄子什么事?你就别为难你大侄子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拉着槐哥儿走了。
苏柔儿气得说不出话来,眼一瞥,正好见着二嫂白晓凤在二房那屋子里掀起一角帘子正在看热闹。她赶忙想说些什么,就见着白晓凤“啪”的一下直接放下了帘子,一副摆明了不想掺和的模样!
直把站在院中的苏柔儿气得风中凌乱!
她隐隐意识到,平日里卫婆子不怎么管她,两个妯娌就对她客客气气的;可今儿卫婆子刚对她语气重了些,两个妯娌就敢立马给她甩脸色!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杏杏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