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卿砚不是牵着未婚妻的小手优哉游哉踱到武馆的,而是被门下一个名唤秦本草的徒弟给火急火燎地从床上喊起来的。
他这个徒弟原来是走方游医,按穴下针手是抖也不抖,人家请他去救命的时候,他也是一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恬适,今次跑到林宅唤人时,那声音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急躁。
“师父,你快去武馆看看!柳绿阁的人正在馆里闹着呢!”
“柳绿阁?一个小兄弟是罢?”林卿砚想起了昨日的事,想是那杂岁去武馆嚷着拜师了,“你们先好生招待客人,待为师梳洗妥了,就去见客。”
秦本草嘴角一抽,忙抵住门解释道:“师父等等!不止一个小兄弟,还有那柳绿阁的鸨母也一同到了武馆,两人正在武馆里吵得不可开交,光桌子就掀倒了好几张!”
掀了桌子?这还了得!武馆里的家具都是新近置办,若是磕坏了一二个角,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林卿砚一听急了,扯下衣架上的外衣往身上一披,急匆匆地出了门,不忘往隔壁屋高喊了一声——“阿佑,我先去武馆一趟,很快回来。”
“你去罢。”屋里传来女子的答话。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秦本草紧赶慢赶才跟上。
“你们也真行,一群习武之人,就看着女人孩子在武馆里拍桌子掀凳子,都不管的吗?传出去叫人贻笑大方!”
“师父教训的是……”
到了武馆,就见杂岁抱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包袱坐在大堂的门槛上,柳绿阁的鸨母正叉着腰站在他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着。
“二位。”林卿砚带着笑迎上去,“这唱的是哪出啊?”
见到林卿砚,杂岁的底气立时足了。他将包袱撂到地上,理直气壮道:“师父,我从今日起就要在武馆学艺,自然就要住在武馆之中,可鸨母不让我走!我又没有签卖身契,只是在柳绿阁打小工,一月一结,大不了这个月的工钱我不要了还不成!”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杂种!”鸨母指着少年的脑袋骂道,“你打生下来就在我柳绿阁,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这么大,你倒好,成了在那打小工的了?”
“我知道!我不就是哪个娼妓生下来不要的杂种吗?”杂岁涨红了脸喊着,“难道就因为我生来就比人下贱,就要永远呆在你那个妓院做一个龟公吗?我不要!我才不要再被人呼来喝去!我要学武,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贬损我的代价!”
“你个死小子!自己觉得自己卑贱,才是真的贱!就你那样子能学甚么武!不被人打死就不错了!”鸨母说着又挽起了袖管要扇巴掌,杂岁从地上跳了起来,蹭地跑开了。
林卿砚环顾武馆,住在馆中的几个弟子正站在一边哭笑不得地观望着眼前的情形,院里厅里的桌子椅子都完好无损地摆着,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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