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砚不紧不慢地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半杯,将杯里的酒打着圈儿晃晃:“不知和我做买卖的是大宋皇帝,还是晋王爷?”
“在下奉晋王之命来寻此珏,王爷得了珏之后再上呈皇上,就是另一说了。”贾殊道将问题囫囵了,“林公子有甚么价码,尽管开出来瞧瞧。”
林卿砚只将酒晃着,并没有饮下的意思,“我倒是想让你们王爷高抬贵手,饶过我一家老小……只可惜啊,承诺这种东西也分人,有一诺千金的,就有一文不值的。这样罢,我向晋王爷换一个答案可好?”
“不知林公子想知道甚么?”
“先父归天前一日,曾受到一封京中密信。我想知道,那封密信是何人所书?”
贾殊道哑然失笑:“在下早早说过,江南国主昏庸无道逼死忠良,那封密信自是李煜所书。”
“既是密信,贾兄如何得知是那封密信是李煜所书,又是那封信逼死了先父?”
“几个月前,一江南国士人北归宋廷,据他所言,他亲眼见到林将军接到宫中密信,见信后神色大变,第二日便溘然长逝。如此,不难推断。”
林卿砚眸色一紧:“贾兄所言的那人,姓甚名谁?”
“姓樊,名若水,字叔清。”
果然是他。当日他出现在宋境之中,林卿砚便有所预感,他果然还是投了宋。
“笔迹可以模仿,印鉴可以复刻,信的出处更能信口胡诌。信中所书尚不明朗,仅凭一介士人之辞,贾兄就断定此信出自国主之手?”
林卿砚句句紧逼,眸色愈发凌厉,隐隐衔恨。他将掌中酒杯猛地往桌案上一敲,酒水四溅——
“西都竹林中,阁下信誓旦旦之时,凭的就是一人之言和所谓推断?”林卿砚厉声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舍妹却因此含恨而终。难道,阁下不应该为当日凿凿之言给出一个解释吗?”
酒馆中嘈杂一片,林卿砚愤怒的质问很快湮没在酒徒的呼喝声中。赵攸怜从如坠深潭的记忆中抽出神来,担忧地望向林卿砚——不是说好了,来这看看能不能套问出那封信的真相吗?怎么还真动气了……
座上的贾殊道迟疑了片刻,一口咬定:“昔日在下奉命刺杀林公子,言语之中不加思量多有冒犯,还请林公子恕罪。”
“这么说,阁下是不知道那封密信系何人所造了?”林卿砚冷声道。
“在下不知。”
“看来贾兄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林卿砚怫然起身,“阿佑,我们走。”
“林公子留步!”贾殊道站起身来,“不知林公子可还有其他的条件,大可开出来谈谈。”
“只是,面对一壶掺了化功散的美酒,本公子实在提不起兴趣。”林卿砚将女子护在身前,头也不回,“贾兄既与东门酒馆的掌柜相熟,那这桌酒钱就有劳贾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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