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隅中,林卿砚方支着脑袋从圆桌上起来,屋中弥漫着久久挥散不去的酒香,地下散着一地碎酒坛子——他竟喝得不省人事,伏在桌上睡了一夜。
他平日里饮酒一向节制,兼而酒量总是略胜姜楠等官家子弟一筹,是故从未饮醉至此。昨夜,是怎么了?
如潮般的记忆倏地涌了上来,撞得他的脑仁一阵生疼,手却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他的头昏沉得厉害,使劲摇了摇,方稍稍镇静了下来。
昨夜乍闻她身陷皇宫、将为人妃,他便心急如焚地闯了去,只想着将她带出皇宫,确实未及多思其中利害,便算是他莽撞。可平白受她如此指摘,却教他如何甘心!
倒也奇怪,活了这近二十载,他又不是没被人误会过,却从未像昨夜那般失态。冷静下来想想,她为了逼他离开说的那些话,倒是句句踩在点子上。着实恼人,为何她总有三两句话就教他心绪大乱的本事?
又扶着脑袋坐了会子,他松开胸口的衣襟,慢慢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还是一身夜行衣打扮,须得换一身便服才是——昨夜说的终归是气话,这汴梁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左右回不了金陵,倒是去瞧瞧宋唐船队之事查得怎么样了罢……
汴京东市的一家小客店迎来的新主顾,只可惜这位剑眉星目的公子似是来寻人的,前脚刚迈进客店,便被在此住了几日的客官给迎进了屋去。
“二少爷。”
“免礼!”林卿砚拂袖坐下,“事情查的如何?”
“回少爷,”一健壮的青年男人站起身抱拳道,“汴梁渡口接头之人乃是宋国太常寺丞,名唤冯峥。”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冯峥区区一介六品京官太常寺丞,是替何人跑腿?”
“小人等只查出,他早年曾为宿州地方官,五年前由赵匡胤四弟赵光美举荐入京,这些年安分守己、薄功无过。”
林卿砚不由得皱眉:此事怎么会和赵光美那个风流王爷扯上关系?
那青年男人打量着二少爷的面色凝重,心知他们查的线索委实少了些。奈何那冯峥的的确确是个囊空如洗的清官,别说犯下甚么记录在案的大过,就连处理公文时写一二个错别字都是少有的事,要想从此人身上翻出头绪着实不易。等等,这冯峥在公事上的确无可挑剔,可若说……
“二少爷,小人等分头监视冯峥多日,尾随之下偶然发现他在外另有姘妇,并将其藏在城外的私宅之中。”
“他在私宅中留了多久?”
男人一愣,答道:“申时入府,戌时离开。”
“冯峥家中妻妾几人?”
“一妻二妾。”
“查清楚冯峥那房姘妇的底细。”
“甚么?”男人显然不理解,为何要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大费周章。
“你自己也说那冯峥囊空如洗,如何有闲钱在外为情人另辟一处府苑?他家中一妻二妾,可见妻室并非善妒之人,缘何不能纳进府中、共侍一夫?午后入府,晚膳用毕离开,你当真笃定那私宅中住的是冯峥的姘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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