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武媚娘莲步款款,在数百苦力脚夫簇拥之下来到李治马车前,弯腰万福施礼,而后脆声道:“奴家拜见晋王殿下,今日之事,奴家不好揣度,不过奴家相信殿下必然不是与长孙家那些贼人一伙,只不过为了还殿下一个清白,还请殿下移驾前往京兆府,给奴家做一个鉴证。”
马车里,李治一嘴苦涩。
若是往常,千娇百媚的武娘子这般站在面前与他说话,足以使得他浑身骨头都轻二两,如何也要与美人多多攀谈几句。
可眼下这等情况,让他如何肯去京兆府?
可若是不去,这些个脚夫苦力却是万万不肯……
万般无奈,只得撩开车帘,对武媚娘说道:“既然如此,本王随行便是,只不过还请武娘子相信,本王绝非与那些贼人一伙,更不曾对武娘子心存歹意。事实上,刚才本王想要出手相救来着,只是这帮人来得太快……”
武媚娘如何肯信?
妩媚的面容绽放一个美艳至极的笑容,颔首道:“殿下说得是,还请殿下先行。”
李治脸上满是苦笑,早知道这个美人美则美矣,内里却是个剽悍泼辣的,果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亲王身份,硬生生的架起来让他下不来台。
可再看看周围聚拢着的数百苦力脚夫,一个个虎视眈眈目露凶光,大抵自己敢拒绝,就会一拥而上抬着自己的马车去往京兆府衙门……
得咧!
谁让自己闲着没事儿跑码头来觊觎美色呢?真真是咎由自取……
便颔首道:“好说,本王一身清白,自当前往京兆府说个明白,免得被武娘子误会。”
武媚娘垂下眼帘,柔声道:“殿下通情达理,奴家先行谢过。”
当下,数百苦力脚夫一边扭送着长孙家众人,一边又簇拥着李治,浩浩荡荡的向着长安城进发。
抵挡春明门下,不明所以守城兵卒早已慌作一团,将城门紧闭,各个刀出鞘弓上弦,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这特么该不会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聚众造反了吧?
武媚娘派人上前说明情况,守城兵卒哪里肯信?直到李治露面,送上晋王府的腰牌,这才疑神疑鬼的信了,却也不肯放这数百人一起进城。
开玩笑,这些人也毋须造反,但凡鼓噪生事,他们这些守城兵卒便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京兆府也得了消息,派了数十名衙役巡捕匆匆出城查看情况,正好在春明门遇上,双方协商之下,只准许百余个苦力脚夫护着武媚娘,扭送着长孙家众人入了城,直抵京兆府衙门。
如此之多的人聚集在春明门,登时便轰动全城,待到各家都闻听了缘由,不由得面面相觑。
长孙温眨眨眼,颔首道:“放心,吾晓得轻重,认罪便是。”
长孙净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当街掳掠触犯了国法,但毕竟掳掠未遂,算不得什么大事。”
长孙温也松了口气,点点头,没再说话。
兄弟两个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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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初霁,起伏蜿蜒的山岭被白雪遮掩,少了几分往昔的巍峨雄壮,多了几分柔顺写意。
长孙淹带着十几个家兵奴仆策马疾驰,在曲折的山路上一路前行,抵达一处山林掩映之中的道观。
到了道观山门之前翻身下马,冲着道观门前的两名禁卫拱手道:“在下长孙淹,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长乐公主殿下,烦请入内通秉一声。”
两名禁卫互视一眼,道:“长孙郎君稍候。”
其中一人入内,须臾回转,歉然道:“殿下正在斋戒诵经,不见外客,长孙郎君请回。”
长孙淹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门前石阶下的雪地之中,大声道:“烦请再次入内通秉,今日殿下若是不见,吾便在此长跪不起!”
禁卫有些不悦:“长孙郎军何必为难吾等?殿下说了不见,那自然便不会相见,这等无赖手段亦是无用。”
作为长乐公主身边的禁卫,又岂能不知殿下与长孙家的恩恩怨怨?天然的便对长孙家没有任何好感,长孙淹还来这一套,自然看着不爽。
长孙淹以头顿地,怆然道:“吾又岂敢胁迫殿下?只是事关生死、十万火急,恳请殿下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见上一面,救我一救!”
终南山中消息闭塞,这些禁卫尚不知西域之事,见到长孙淹这般模样,也只好再次入内通秉。
不一会儿回来,道:“殿下请长孙郎军入内。”
“多谢多谢!”
长孙淹顾不得丢人,急忙爬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积雪,快步进了道观。
丹室之内,一袭道袍看上去清减了几分,却愈发显得秀美无匹的长乐公主,正一手拈着茶杯,一手捧着一封书信仔细阅读。
见到长孙淹来到门口停步施礼,一双婉约如春山一般的秀眉微微扬起,明媚的眸子里满是不悦之色。
你们在西域欲置房俊于死敌,勾结外敌陷害袍泽,如今谋事未成,事情败露,还有脸到我这里来求情,我李丽质读的是道经,难不成还能变成大慈大悲有求必应的观音菩萨?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