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纳赤台,张若虚远远便见一眼泉水终年突突翻涌。
想来此处便是被昆仑山六十四家称为“圣水”的瑶池了。
据说此泉即使隆冬时节,四野里冰天雪地,它也从不封冻,依然喷涌不止。
上古蛮荒,异兽平头蜜獾脱胎于盘古虫,与祖龙,冥凤系出一门,极难杀死。
青山城一战被魏轍师兄找到弱点将这一上古族类被溺死在此泉后众神便不再饮用此泉水,并将其打造成一口井用以镇压平头蜜獾一族的怨气。
联想至此张若虚已经感觉有些渗人加快身形飞离此地。
离昆仑山口不远,便是著名的玉虚峰。
玉虚峰,位于昆仑山口东面。
玉虚峰峰顶高耸巍峨,山体通坡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看上去犹如一位银装素裹,婷婷玉立的女子,昂然挺立在群山之上。
此处便是进入昆仑虚要隘,也是当年十二金仙之一元始天尊道场,只是如今荒废没落了。
落入玉虚峰,二人停留在了昆仑虚入口石碑处,再进去便是西王母的昆仑虚了。
张若虚忍不住回头眺望一眼,只觉得这无边无际广袤无垠的昆仑山脉委实壮观。
即使面对天帝,李倩也从未跪过。
即使自己是她生母,李倩也从未有半分温柔。
软话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说不出口,可她却能跪下。
能做到至此,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抬起手,一瓶白玉瓷瓶缓缓朝李倩飞去:“当年你父亲求这丹药,要用半壁江山,才能换一些药渣。”
“如今权凭你自己做主。”
拿到白玉瓶的那一刻,李倩如释重负万年如雪的脸上多了柔和:“多谢母亲。”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望着李倩那般火燎燎的样子西王母无可奈何哀叹一声。
出了昆仑虚,李倩冲天而起,张若虚拍了拍大腿:“仙子,等等我。”
他真怕被扣在此地。
落到南阳书院,葛洪双目射着精光走来:“拿到了?”
李倩伸出手来没有一点点心疼之色便是将整瓶丹药都给了葛洪。
葛洪快步走进去又转头回来:“仙子随我来。”
带进小道士房间葛洪才抱拳对李倩说道:“请仙子先恕大不尽之罪。”
李倩抬头。
“此药还需一味药引,便是仙子眼泪。”
李倩眼里露出不解。
葛洪有些尴尬解释道:
“不死药,师傅曾说,若拼尽宗门积蓄不难拿。”
“难得是西王母炼制丹药时含着泪,这让此药多了一味谁也得不到的药引。”
“至亲至纯至伤的眼泪。”
周穆王之后,谁能让鼎鼎大名西王母落泪,那怕是异想天开。
但若是李倩,说不定可以。
毕竟她是二人至亲血脉。
只是李倩还是冷冰冰杵在那静静看着小道士,像是魂游到了天外。
怕她没有理解方才那一番话葛洪喃喃解释: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倩打断葛洪:“我只是想知道....”
“按你的意思。”
“这味药引便代表母亲曾动过真心。”
“是。”
葛洪的回答击穿了西王母百般否认的过往,李倩只觉得解脱了。
内心深处自己释然了。
“你出去。”
葛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来,望着外面炫目的阳光,他想到师傅曾经的笑言:
“冰冷如雪的李倩,怎么可能有泪。”
“她的心比广寒宫还冷。”
“师傅啊!打脸了咱们…….”自嘲一笑他只觉得心中压了几百年的石头被搬开了。
床榻上,李倩紧紧攥着小道士冰凉僵硬的手。
她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母亲端庄着微笑可眼泪却是一滴滴落入丹药之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母亲……”
她望着小道士的脸入了神。
什么样的心情?
恰如此时此刻吧......
恰如她与他。
总是妄想借半生流离,换某人怜悯。
只怪她这输不起的,遇上他这看不起的。
一次次垂下高傲的头,可终归落得惨败收场。
连惨败都算不上,只是她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与他绑定情缘,一厢情愿为他求不死药。
等他醒来,依旧看不上容不了自己。
“牛鼻子。”她嗔怒到:“约定还算吗?”
“我们相隔这么远.......”
“还能再见吗?”
瑶池阿母带着凄惘的话随之出现在她脑海。
她绷不住伏倒在小道士怀中大哭起来。
这一刻眼泪像灭世的洪荒洪水。
门外葛洪大惊之色下将所有人赶至别院,并交代不可嚼半点舌头。
定魄珠,不死药,还有她的眼泪缓缓融入小道士身体里。
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让李倩倾尽终生的所有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小道士在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一滴眼泪,冰凉入骨中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柔情。
他睁开眼,像是一场好梦大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