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所及之处皆着黑夜盈缺的月光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座木屋。
小道士此刻心情复杂,若事实有真相,那一定是在那木屋里,他叹了一口气对着小鹿说了声:“委屈你一会……”
脚下一踩涟漪便闪现至木屋旁,他待在木屋外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座木屋搭建的手法十分生涩,只临摹到房屋的外形。
拼凑屋身的木板合缝都不严谨总感觉人东拼西凑出来,可能今夜风在大点这木屋便会被吹倒。
小道士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推开木屋的木门,木屋里董天奇的母亲是生是死将会决定他的天平倾斜向人或者妖怪。
嘎吱。
油灯的火光摇曳在木屋里,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刺激的味道让小道士捂着自己的鼻子。
“小鹿,是你回来了吗?”
木屋里传来沙哑不堪的妇人声音如同判决一般归属了小道士的倾向。想必里面就是董天奇的母亲,小道士抬起脚一步跨进了门内。
只瞧见一古稀之年的老妇人苟峋弯腰艰难的撑着身子朝着小道士走来,那模样瞧着让人十分揪心。
那老妇人察觉无人回应她便伸出一双老手来回的摸索着空气,小道士内心一沉挥了挥手在那老妇人眼前晃了晃。怎料那老妇人丝毫没有反应,是个瞎子!
“天奇愿意见我们母女了嘛?”
小道士依旧沉默不语。
那老妇人似是早已知道结果但还是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算了算了,老婆子我认了,就当生了个胎盘丢了也罢。只是委屈你了,白日要照顾我这个老婆子,晚上还要冒着危险去求那没良心的回头。每次摸到你身上的伤口,老婆子我心就的疼的打紧,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就下的了手让人要你的命!”
老妇人说着说着难受的说不出话,但还是将哽在喉咙里安慰的话说了出来:“老婆子知道你又要说自己是个妖怪,是个脏了的东西,已经配不上他,做不了老婆子的儿媳了,但那又怎么样?老婆子就想听你叫声婆婆,如何?还有咱们也别想着他了,他已经掉进铜臭坑里配不上你这么个好姑娘了,随老婆子我去个没人认识咱的地方,老婆子吊着口气替你在找个好儿郎,将你交到他手里,老婆子便可以安心去了!”
小道士也没有争辩只是将那老妇人稳稳钳制住生怕那老妇人一个不小心摔了。
“我老婆子跪下求求你了神仙!求求你!”那老妇人推搡无望此刻竟当场跪下将自己的头磕在尘埃里,卑微的祈求着小道士:“我求求你了神仙!我老婆子年轻守寡,操劳了一辈子拉扯着儿子读书做人。不料却养了个白眼狼,中了状元,攀了凤窝,就嫌弃糟糠老母,还嫌我多事想要杀了我!将我打的半死不活,瞎了双眼,如今就这么一个丫头守着我,我老婆子知道她是妖,但我可以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想伤害任何人,更为了替老婆子我续命自剜心胸取那心头血。”
“求求你!求求你!”
小道士哪里承受的起这般跪拜,连连搀扶阻止着那老妇人此举,奈何老妇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小道士,只是放下了一切卑微的磕头请求,每一下都将头重重磕在那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一刻这个老妇人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生生将自己残烛之年的余光燃烧到最大。那为小辈放下一切包袱的佝背老妇人身影却无限的高大。
小道士鼻子一酸想起了三百七十六师兄,他的修为比自己还低,却仗着先入师门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冲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在卑微到尘埃里的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你就是我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我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