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回到外院的书房,想起顾嘉辰适才出的主意,登时犯了难。
他如今年纪不轻,顾嘉礼是他唯一的男嗣,自是心头看重不已。顾嘉礼身子骨羸弱,若是能得赖氏照看,自是再好不过。只是赖氏是女儿顾令月的人。这些日子,他虽然和顾令月父女感情亲善,却如履一层薄冰。若要寻了顾令月开口,要她将自己房中的掌事姑姑交出来,调到异母弟弟顾嘉礼的南风轩中服侍。着实不好开口。
在书房中踱了数个来回。忽的生了念头,顾令月性子清傲,赖氏却不过是个奴婢,自己身为国公府的主子,派人到她的面前,命她前去南风轩伺候顾嘉礼,她难道胆敢不应不成?待到木已成舟,顾令月就算发现,也便也晚了!顾令月对自己这个阿爷素有孺慕之情,便是知道了此事,难道还能和自己撕破脸不成?
打定了主意,心中大定。
一轮金乌从东天升起,棠毓馆中海棠花在晨光中舒展枝叶。赖姑姑从房中出来,寻思着天气秋分,时节转入肃杀,小娘子的滋补膳食应当重新调整过,茯苓猪心羹性温补血,最是适合不过,丫头小雨从馆外进来,禀道,“姑姑,国公请你出去一趟。”
赖姑姑一诧,笑着应道,“我知道了!”打赏了小雨,步出棠毓馆。
桂华院中双株百年桂花老树洒下满院清香。昨儿夜里,顾鸣歇在碧兰阁中,清晨晏起,便换了一件常服,在桂华院二进侧堂之中坐下。赖姑姑随着丫头引入堂中,向着顾鸣道了一礼,“民妇赖氏见过韩国公,国公万福!”
“起来吧,”顾鸣道,抬头望着堂中赖姑姑,“你就是赖氏?”
“正是。”
“听说你善于调理人身子,有一手好的药膳手艺,三郎君身子骨虚弱,你去他的南风轩中服侍一阵子。三郎君乃是国公府的小主子,南风轩中一应用品都有,也不用回棠毓馆收拾什么行李,随着丫头过去就是了!若是服侍的好了,国公重重有赏。”
赖姑姑面容上闪过悫怒之色。燕喜之术博大高深,权贵人家素有人专门服侍。她于其道上浸淫精湛,在宫中服侍多年贵人,因着厌倦了宫廷生活,早就赎了身份回家养老,便是尊贵如太皇太后,想请她回来照顾顾令月,都是奉了礼数请回来的。顾鸣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无权无职的国公,竟胆敢这般轻慢指动她?
“国公说笑了。”她昂着头道,“我是棠毓馆的人,奉太皇太后之命侍奉在顾小娘子身边,调养小娘子身子周全。三郎君天资俊发,自有高人服侍,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略屈了屈膝,“如今天色已亮,小娘子怕是醒了,我要回去伺候了!”
“大胆。”顾鸣不意赖氏态度倨傲,直接拒绝自己的吩咐,勃然大怒,怒声斥道,“不过是个奴婢,主子吩咐做什么就该去做什么,哪有你不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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