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咳咳”地咳嗽了两声,开口了——
“我想大家也知道,三天前的晚上,一排发生了一起打兵事件。打兵,这在部队是不允许的,上级三令五申,要以情带兵,要做到不打兵不骂兵,可是偏偏我们连里的有些同志就是当做耳边风!”
说到这里,指导员收住话头,脸色又变成了类似猪肝一样的暗红色。
八连所有的士兵都知道,蔡指导员只要激动,脸色立即就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很多同志,尤其是一些老兵同志都会觉得我小题大做,都会觉得打兵没有什么了不起,觉得兵不打不成器,这就是一种军阀作风!你以为你们有理了?”
他的声调提高了几分。
“我不想在这里继续给你们上政治课,耽误你们进去吃饭,所以,今天我就长话短说。团里的处理结果今天出来了……”
他从军官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展开。
“根据团里的处理决定,一排排长戴德汉、一班长尹显聪、二班长、三班长给予口头警告处分,今晚回去写好检讨,必须深挖思想根源,必须深刻反思错误,然后交到我这里来。”
说完,将纸收回口袋。
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着,为尹显聪不值。
谁都知道那晚尹显聪抽了一耳光庄严,实际上是在保护他。
偏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跟着其他两年都背了处分。
口头警告处分不会放入档案,但是需要一年的观察期,一年内不犯错则自动取消。
但对于还有一个月就考军校的尹显聪来说,这就意味着什么都完了……
庄严如果早知道那天晚上和陈清明打架会导致这种后果,他说什么也得忍下来。
可是木已成舟,既成事实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悄悄地朝队伍前面望去,尹显聪站在队列最前面,庄严隐约看到他耳根下的肌肉在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种内疚如同潮水一样漫了上来,将庄严吞没。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指导员的讲话已经结束,可以开饭的时候,蔡指导员却再次说话了。
“还有一个事情要宣布。根据连队党支部研究决定,一排一班列兵庄严从明天起到炊事班,协助饲养员朱德康同志工作。”
说完,一挥手。
“开饭吧!”
庄严的脑袋如同被人重重打了一闷棍,嗡嗡作响。
饲养员?
炊事班?
这个决定来的太突然了,他顿时泥塑一样站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开腿。
周围的人哄一下炸了,所有人的目光投到了庄严身上。
“饲养员?不是养猪的吗?”
“炊事班也不错啊,可以吃多点肉了。”
“惨了,当兵养猪……”
议论声,每一句都戳在了庄严的心上,整个世界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已经被浇灭。
去炊事班,意味着不在战斗班排,哪还有什么狗屁机会去教导大队参加预提班长集训?
又有哪个连队的主官会让炊事班的人去教导大队?
这简直就是个国际笑话。当所有人都进了饭堂,只剩下庄严一个人拿着自己的饭盆站在原地。
连队的广播里传来了一首军队歌曲——
咱当兵的人!
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