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想哭。
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好歹也是个穿军装的铁血军人。
哪能轻易掉泪?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不光因为老七是自己的班长,而是老七这种拼命三郎的精神头,真特么让人感动啊!
子堤的危险解决掉,大堤的危险仍旧在持续。
侦察连、教导队全上了。
没用……
1师汽车营的汽车损失将近过半。
没用。
蔡副师长亲自坐镇,急得就差没把工兵营舟桥连那两台宝贝挖掘机都开到决口里去。
还是没用……
一个被征用了汽车的二十来岁地方小伙,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辆崭新的卡车沉到了水里去,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就哭。
能不哭吗?
那台大货车才买了一个月,打算用来跑运输赚钱的,一些手续都还没办全,就被噗通地开进了水里,溅了一个浪花,然后啥都没了……
都没了……
48小时。
足足两天。
堵了崩,崩了继续堵。
抢险部队增至三千六百人!
人倦马乏。
通讯营足足晕倒了三十多个兵。
侦察连累趴了八人。
273团的穿插英雄营晕倒了二十多个……
教导队稍好点,一共六个晕倒在大堤上。
这都是拼了。
庄严现在觉得自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这比在教导队第一个月的地狱式集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现在完全就是个机械人。
到取土点装沙袋,然后将沙袋运到大堤上……
来来往往,重复着枯燥而乏味的路线。
48小时,他只轮换着睡了不到七个小时。
这是在挑战人体极限。
黑老蔡站在临时指挥所的前面,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不行!这样搞,累死我的兵也堵不上!”
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靠车堵靠不住,车体太短,被水冲一下就会散开,浪费汽车!”
旁边的黄少涛问:“蔡副师长,那咱们怎么办!?”
黑老蔡说:“我觉得……”
话音未落,在一阵滴滴声中,一辆吉普车驶到了指挥所前。
车是军车,后门打开处,一个穿着工程服的五十多岁男人手里拿着设备箱,下了车。
“蔡副师长!”一名司令部的干事上来敬礼,然后道:“防总得知这里的情况,特地派了这这位三峡的专家李文同志过来给我们把把脉。”
黑老蔡双眼一亮,迎上去抓住李文的手:“李专家,你来了我救放心了。”
李文也不客气,说:“蔡副师长,我没时间闲聊,我马上要上大堤看看。”
“行!”黑老蔡一挺胸,“我给你开路!走!”
两人再几个军官的陪同下,沿着大堤的一侧慢慢爬了上去。
到了大堤上,李文打开了设备箱,将一套连着探头的测量工具抛进水中。
过了几分钟,拉上来看了看数值。
然后问黑老蔡:“蔡副师长,你们之前怎么封堵决口的?”
“我们光是汽车就开进去了100辆!”黑老蔡心疼的眉毛直跳,“你说,这决口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么多装满沙土的卡车,就是填也将它填满了,就是不知道为啥堵不上!”
“没用的。”李文摇头叹气道:“前天第四次洪峰刚过去,流速是63200立方米/秒,这里现在的水位是44.2米,你可以想象,你的车就算装满了沙土,下去也就顶多是个十吨。十吨的车,在江水里就像火柴盒一样轻飘飘的,下去就被卷走。”
“那怎么办?”
李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周围一圈。
“目前的情况,只有一条路可走!”
黑老蔡干脆利落地说道:“李专家,你说,只要你说出来,就是要飞机大炮,我都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