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不行了,你要活着……扔下我吧……”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葛保国为自己冒险,奄奄一息地说道。
“不!”葛保国只回答了一个字。
“扔了我……不然……”
“不!”
还是一个字。
葛保国将老人抱在自己的身旁,一手抓住树干,就这样在水里足足坚持了九个小时,熬了足足一夜。
直至获救的时候,勾住树干的手臂和挨着树干的胸膛早已经血肉模糊,右手僵硬成了钩型。
还有另一名战士苟峰。
他被洪水一下子冲出很远很远,糊里糊涂中,他居然抓住了一棵树,还爬上了上去。
稍微清醒之后,苟峰浑身都在疼,到处都是划伤的伤口,肚皮和腿的内侧都被划烂了,冰冷的江水一冲,疼得呲牙咧嘴。
他的周围没有任何树,只有他这一棵,到处空空荡荡,只有浑浊的江水。
他朝着周围大喊,没人回应他,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水开始慢慢地一寸寸上涨,他开始一寸寸往上挪。
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飘过来。
“是树干?”
他顿时惊喜万分。
要知道,能找到一个漂浮物,至少自己会多一份安全感。
等漂浮物飘到自己的身边,他猛地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抓向了这个漂浮物。
很顺利!
他抓中了!
可是定睛一看,差点将他吓得从树干上滑下去。
这个漂浮物有头发!
是一具尸体!
周围黑灯瞎火,又毫无人烟。
苟峰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可是马上又用力一抓。
尸体,也不能放弃。
他将尸体拖过来,发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橘色救生衣……
苟峰的眼睛一下子热了,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是战友!
仔细检查了一番,那个士兵已经没气了,牺牲了。
他说不出的难过和伤心,虽然认不出是哪个部队的战友,可是,和自己一样,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
“绝不能让战友的尸体漂走!”他咬着牙,向自己发了个誓,除非自己死了,否则绝对要保住战友的尸体!
恐惧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他紧紧抱住了自己战友的尸体,默默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正当苟峰还抱着战友尸体在水中孤独难捱的时候,在杨树林中,一名新兵憋不住想撒尿了,可是此刻他的这棵树下方是自己的连长和营长。
“营长,我想撒尿,我下去。”
营长说:“别动,这时候还动?在上面待着!要撒尿就撒吧!就在上面撒!”
新兵犹豫了一下,说:“营长,这样会淋到你的头上……”
营长说:“让你撒你就撒,那么多废话干嘛?”
新兵最后真的憋不住了,尿水从裤裆里滴落,垂直而下,全淋在了营长的头上……
“营长,对不起……”
营长说:“现在都啥时候了,还对不起个球啊!保住你自己的命最要紧!”
过了一会儿,新兵忽然又说:“营长,如果我们能回家,回家了我给你洗个头……”
营长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省点儿气力抓住树,你要是抓不住,给老子洗一百次头我都不饶你!”
爬在顶上的新兵,眼圈一下子全红了。
“要不,我们点名吧?”刚刚把周围的树挨个游了个遍,数清了人数的连长黄顺华忽然提议
营长想了想,点点头说:“行,还可以组织以下唱歌,让大家伙都别睡着了。”
在冷冷的夜风中,连长黄华顺开始吹响了救生衣上哨子。
“滴——点名了!”
“滴——全连集合!”
“滴——全连点名!”
“林庆忠!”
“到!”
“XXX!”
“到!”
“XXX!”
“到!”
……
点完名,黄连张和营长商量后决定,每隔十分钟点名一次,然后再过十分钟就组织唱一支歌。
从《团结就是力量》唱到《咱当兵的人》,从《咱当兵的人》又唱到《说句心里话》,再从《说句心里话》唱到《小白杨》……
咱当兵的人
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
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
就是不一样
为了国家的安宁
我们紧握手中枪
说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
都在渴望辉煌
都在赢得荣光
说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风采在
共和国的旗帜上飞扬
熟悉的军歌一次有一次回荡在牌洲洪区上空,一次又一次……
10分钟一次的点名,点了一次又一次……
这次点名,足足点了9个小时!
有人说,这是解放军军史上历史最长的一次点名,也是最为悲壮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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