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凌渊的手指修长有力,保养得宜,一看就是一双属于书生的手,握笔的手,可陆钊知道,提笔之外,他还能握剑。五年前就是这双手提着龙泉剑发动夺门之变,改天换日。
“阿钊!”
陆钊一个激灵回神正对上凌渊凉凉的视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您想利用南宁侯在江南的影响力?”
凌渊略略一点头:“江进在南边经营多年,堤坝上的猫腻他不可能不清楚,甚至参与其中。我跟他们歪缠费时费力,还不如交给他,他不敢耍花样!”
陆钊默了默:“那沿海的倭寇呢,为了地位,他不会愿意彻底剿灭倭寇?”
凌渊勾唇一笑:“江南水军总督听着威风,可哪有左军都督位高权重。”
“您要把这个位置给他?”陆钊心下一惊,左军都督年事已高,已经上了致仕的折子,不过截至目前都没有定接替人选。
凌渊轻笑,意味深长道:“待他绝了倭患,给他又何妨,京城可不是临安。”他说的话自然会兑现,能不能坐稳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陆钊不由为南宁侯默了默哀。
“夜深了回去歇着吧!”凌渊道。
陆钊恭恭敬敬的行礼:“姑父,您也早点休息,今儿你喝了不少酒。”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灌他酒了,姑父也不是嗜酒之人。可破天荒的,今晚姑父来者不拒。陆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背对着他的凌渊随意的唔了一声,抬手碰了碰眉心,今天他的确喝的有点多了。
大抵是真的喝多了,醉了,所以做了个好梦。
凌渊又一次梦见了大婚那一日的情景,他挑起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凤冠之下的人美得惊心动魄,令人呼吸一滞。
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衣,一扇又一扇,扇的他从心底痒起来。他挑起她的下巴,明明羞怯的不行,她却执拗的大睁着眼,不躲不避的迎着他的目光。
他看着绯色自她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消失在无限遐想之处。灼烫的感觉顺着指尖延伸到全身,汇聚成灾。
他抱着她,肆意怜爱,她在他身下婉转低吟。
梦有多美,清醒时的空虚便有多刻骨。
凌渊怔怔望着床顶,片刻后伸手覆住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唤人进来伺候。
德坤望着被褥脸皮抽了又抽,欲言又止的看着凌渊。
凌渊漠然的扫他一眼。
德坤立时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主子心情不好,他就不触霉头了。
早上请安时,陆钊敏感地留意到凌渊心情不佳,遂十分乖觉,安静如鸡的陪着他接见前来拜访的当地官员。
其中就包括了洛齐翰和洛郅,两人为昨日之事前来致谢。
被感谢的陆钊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种情况下,你肯陪着我四妹走一趟,已是莫大的帮助了。”路郅诚心实意道,有多少人能不畏惧南宁侯之势。
听他提起洛婉兮,陆钊就想起了另一位洛家姑娘,洛家嫡长女是凌家媳,因着这份关系,他少不得问了一句:“不知贵府二姑娘伤的可重?我们这有一些药对外伤颇有效。”
凌府的药效果出了名的好,洛郅此次前来,本就抱着求药的心思,闻言不胜感激。
谢意已经传达,药也拿到了,洛郅知道凌渊贵人事忙,不敢久留,喝完一盏茶就起身告辞。
陆钊亲自送他出了门,回来就忍不住对凌渊感慨:“煜大嫂子挺妥善一人。”陆钊自然和洛婉妤打过交道。
“洛郅也是个明白人,怎么洛二姑娘就这么,与众不同呢!”在他看来江翎月不好相与,洛婉如也不是个脑子清楚的。那种情况下,洛家只要博同情,就能用舆论让南宁侯府掉一层皮,江翎月名声已经落在地上,前途堪忧。可洛婉如两爪子下去,毁容的江翎月成了最严重的受害者,洛家也没了理,而她自己名声有亏,两败俱伤!
凌渊划了划杯盏:“你倒是关心洛家姑娘,若中意,我替你去提亲。就是不知这位洛二姑娘是否许了人家?”
陆钊抽了抽嘴角,无奈:“姑父,您能别开这种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凌渊抬起眼皮瞟他一眼:“没事少琢磨这些内宅事,成何体统。”
陆钊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无辜的很,提到了,他随口一说,多正常的事!心情不好就怼他,长辈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