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渭这次却下了再三叮嘱,要家里在这笔生意上千万不能图赚钱,甚至要求便是赔本也要将这笔军需物资做好。战前天策军的国库已经告急,所以这批给郑家的生意郑渭也故意压到了市价的八成,而郑济也果然下了重本,天策唐军所订制的每一套军衣他都下足了材料,非但如此,还免费承担起了运货的费用——将一切货物直接运到了龙泉关交付天策军后勤官员。
此次北庭战争,秋冬两季占了时间上的大部分,尤其是最后的决胜更是冬日作战,严寒中作战,军士的保暖便显得异常重要,如果保暖不到位,一到户外手脚僵硬,战斗力就要大削弱,相反,如果在敌方战斗力下降的同时己方能够保住肢体的灵活性,这便等于相对地提高了己方军队的战斗力。
唐军的军衣是统一质量,要求将帅与军士同甘苦,不像回纥、契丹其将领锦帽貂裘,下层士兵却衣衫褴旧,在保暖上并不能普遍得到保证。郑家衣坊所制的棉衣其保暖功效在每一个士兵身上都起到了小小的加成,累积起来便是不得了的效应了。可以说郑家虽然未有人上战场,但所起到的作用却是难以估量。
这些事情,主掌政务的郑渭心里清楚,张迈的内心也明白,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便投桃报李地划拨了一些潜力巨大的商业资源来给郑家,这些资源短时间内并不能马上产生效益,但买卖圈的人眼看郑家的地位日益巩固,郑济再要筹措钱银那便易如反掌了。
郑渭问了一些家族传统的生意,如马与衣,又问了一些家族新兴的生意,如与奈家等十二个家族联合开设的钱庄之后,又问道了粮食上面来,道:“高昌那边,咱们的米店粮铺,现在定了什么价位?”
郑万达和郑济一听,便知这个儿子今天来的目的了,郑济道:“目前来说,是随大市。”
“如今国家外表强盛,但内里却面临有史以来最空虚的困境之中。”郑渭道:“这个困境,别人不知道,但二哥你却应该知晓的。钱银方面,现在国库已经是负债在运行,而且欠下的钱至少要两年才可能还清——这还得是在保证丝路畅通、税收稳定的情况下才可以。而粮食方面,我们东部的粮草有余,而中部粮草则急缺,若能熬到秋收,事情或许就平稳下来,但现在高昌、龟兹一带粮价却在不断走高,高到了普通人家几乎无法负荷的地步,这个粮价却已经影响到了国家的稳定,这个时候二哥你怎么能够随波逐流?”
郑济沉默了半晌,才道:“老三,你也是做生意出身的,当知道我们郑家虽然号称首富,但这两年一直紧跟着元帅的军政大略,年年给军方做倒贴的生意,银根早就收紧,地皮、矿场、人力都多,工坊也大,但说到现钱,咱们现在是连前十都排不上!可以说我当的这个家,和你当的那个家是一样的。”
郑济所说的“我当的家”是郑家的生意,而郑渭当的家则是指天策政权的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