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丹道:“不等了!马上出发!”
他们这支人马虽然尚未到齐,却也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战斗力了。
命令才下,天空中忽然飘下雪花来,片片如鹅毛般大,阿西尔一怔,伸出手掌托住一片,心道:“怎么忽然下这样的大雪,这里尚且如此,高山之上更是可想而知,不知道伊斯塔能否过来。”
——————————————疏勒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北风一吹,温度更是降得厉害。郭汾给张迈赶制了一件裘袍送来,法如大师又派人送来了唐民自制的暖炉,张迈拿到暖炉后心想:“我有这些,将士们可没有貂裘、暖炉。”
岑参描写西域风雪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又云:“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如今已是十月,龙骧本营的将士,已觉穿着铠甲难受了。幸而新碎叶城也罢,藏碑谷也罢,说到苦寒比起疏勒尤甚,所以唐军的核心将兵都还能抵抗着严寒在户外活动,只是在这等天气下要想攻城那是更加危险了。
这日,天上忽然飘下雪花来,李膑自受了膑刑以后,身子虚弱了许多,一个不慎,竟然病倒了,奚胜自那次野战累伤了身子,这次寒风逼来,每日都要吐三次血。
张迈对他两人的病情十分担忧,心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真是捉弄人!”将暖炉转送给李膑,骑了汗血王座到各处军营巡视,幸好庄稼已经收割,各营粮食无缺,肚子吃饱了,出外运动运动,便不觉得太冷,石拔是天生的乐观派,叫道:“可惜要围攻疏勒,不然咱们正好打一场雪仗!”
自从西线烽烟起,张迈便已下令,让全疏勒所有唐民,除了在疏勒城外辅助作战的农夫之外,其他人全部撤入下疏勒,距离过远没法撤入下疏勒的便都躲藏起来,等候唐军中枢的消息。这些年唐民在回纥的统治下战战兢兢,八十一寺唐民各有藏身的猫窝兔穴,疏勒本来就地广人稀,这时唐民再这么一躲,真个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
巡视到第四折冲府驻地时,郭师庸指着雪花道:“这雪才初下,现在还不怎么的,但看着这架势,只怕这雪不是一两天就会停的,万一这场雪是连旬而下,积得原野犹如一张白被子盖住,咱们身在城外吃风,只怕会很危险!”
张迈点头称是,听从了他的建议,让在疏勒城外助战的一万五千农夫分批撤往下疏勒避寒。
巡到第五折冲府驻地时,主营转过消息来,说投诚助攻的十六胡部一齐来请愿,说要回去觅地避寒,明年开春再来助战攻城。
此刻若不从诸胡之请,万一天气再冷下去,迟早得生出变乱来,但要从诸胡之请,那么攻打疏勒的人就只剩下三府二部,对疏勒的围困之势便会散去大半,至于“明年开春再来助战”云云那完全是不靠谱的事情了。石拔在旁听见,很不满地说:“这些家伙,没一点毅力,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等到明年开春,我们胜负早决,哪里还用得上他们!”
安守敬望着疏勒那高耸的城墙,脸色沉重,低声道:“我们已经将胡沙加尔打击得士气低落,这场大雪为何不能迟来个十天半月?如今我们为山九仞,难道却得功亏一篑么!”然而也知在这时节下大雪也也不算气候反常,暗想:“莫非我们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心情沉痛之至!
张迈巡视了两日,这晚回到主营,召集诸将商议对策时,西线来报,说:“天方圣战者已经拔营东进,看来是要全力冲杀过来,汗血骑兵团在前开路,小杨都尉在一百里外的病马滩设了伏兵,但对方还没完全进入包围圈便忽然撤走了。”
托云小镇离此地尚有两百多里,且对方又不是人人都骑汗血宝马,料来天方圣战者要攻到仍需一段时间。
两日之前唐军中枢已经收到贺子英方面的消息,知道天方圣战者已经有近万人越过葛罗岭山口,这时郭洛说道:“汗血骑兵团倏来倏去,快如风疾似电,十分难当,阿易虽然勇猛,但要独力抵挡这些圣战者,只怕有些吃力。”
郭师庸道:“但是我们这边十六胡部已经在打退堂鼓,如果我们再抽调兵力,这疏勒的包围圈就空了。非被胡沙加尔看出破绽不可。”
安守敬道:“如果能够抽调部分精锐,连同第三折冲府,迅速取得全胜,在胡沙加尔发现之前赶回来,那才可以解决眼前这个困局。可是那群圣战者殊非易与之辈,汗血骑兵团的行动又极其灵活,想要短期之内取胜,机会却也不大。”
议来议去,总觉得十分为难,法信虽然不懂兵法,却也听出唐军如今腹背受敌,是以左支右绌,叹息道:“若是咱们也有一部援军抵达,那就好了。”
说到这里,人人心头一动,都知道法信是在期盼着于阗的援军!
嘉陵道:“咱们封住疏勒之后,道路打通,才得以派出使者,这回法严师叔最多才到鸭儿看,没那么快就有回音的。”
正议论着,外头传来消息,说派往于阗的使团有消息回来了。
郭师庸等又惊又喜,道:“莫非天佑大唐,使团一路顺畅,竟已经请来了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