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道告诉张迈,越过南方这群大山,再过去,就是古大宛国,也就是汗血宝马的原产地。
“那里本属我大唐大宛都督府管辖,算起来,嘿嘿,也曾是我安西大都护府的辖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不免带着几分自嘲,“我大唐曾在那里建起一座渴塞城,如今不知道还在不。从渴塞城到大宛都督府所在的拓折城,山地与高原、低谷交错,药杀河穿流其间,水草丰美,又有高地之寒,最适合马群的繁衍……”
在那片世外草原般的土地上,偶尔会闪现出身姿犹如天龙的野马,跟着是牧人经过,驱赶着成群的良驹,一百头良驹之中,便可能会有一头千里马,甚至就是举世闻名的汗血宝马!
“可惜啊,我听薛苏丁说,这些年这片地区沦为萨曼与回纥的交战之地,部分地区归了回纥,部分地区归了萨曼,更有大片土地变成无主的荒野,国族沦亡、民不聊生,唉,如此江山沦落到如斯境地,想想当真令人痛心疾首!”
国族沦亡、民不聊生,那么汗血宝马呢?
张迈很想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个问题郭师道杨定国显然无法回答。
正当张特使惦记着汗血宝马时,他不知道正清点战利品的郑渭手头就有他要的消息。张迈由于对郑渭显示出了充分的信任,便不去唠唠叨叨地过问战利品中有哪些东西,而郑渭又哪里就知道张迈对汗血宝马有这种特殊的念想?
张、郭、杨三人在城头感怀往事那会儿,两个折冲府以及昭武部的士兵已经进城,唐军号令严明,因此对百姓秋毫无犯,不过对回纥余孽就没那么客气了。
城中居民尚不明这支军队的习性,人人心中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家家闭门闭户,街道之上连一个人都没有。
怛罗斯郑渭来过不止一次,哪里是汗府,哪里是兵营,哪里是粮仓他都心中有底,薛苏丁对此更是了如指掌,唐军在他的指点下分头占据,又解除了来不及逃跑士兵的武装,顽劣的看管起来,顺从的全部并入薛苏丁的昭武部。
回纥其实是一个没有主体民族的王朝,回纥人虽是统治者,人口数量却不占据绝对多数,治下种族甚杂,西域地方又是唯力是从,昭武、突骑施、葛逻禄、波斯等籍的士兵也不一定非认博格拉这个娘不可,反正谁给奶吃就跟谁,薛苏丁久在军中,深悉这些士兵的脾性,凡可以用的就留下,易生异心的就或杀或押,至于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当场就驱逐了出去。
这一番裁并之后,昭武部的士兵数量竟然达到了四千二百多人。
郭师庸暗地里给张迈提了个醒,张迈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郭洛也道:“若按咱们原来的体制,将归降者先列入方归,教他们唐言,察看他们的言行,判定他们的忠诚,然后再一步步升为待考、入华,那可得花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咱们五大折冲府最近虽然也都选了三百名新俘虏入伍,但那也有个限度,再多会影响五折冲府的素质,而且新归士兵一时间也很难信任新的上司。眼下降军忽然多了几千人,全部驱逐或者看押不用太过浪费,薛苏丁将士兵杂处编队,方法简单而有效,最重要的是快!用这个手段治军,虽然治出来的不是精锐,但只要主将不叛,粮饷又跟得上,这支部队还是可以维持的。我看薛苏丁本人可以信任,但昭武部人数太多,长久而言必须重新整编,否则会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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