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一颗心却慢慢地沉了下去,这女人竟是在谋划……
他苦笑出声,上前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双手:“念云,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自知待你算不上捧在手心如珠似宝,可你始终都是朕心里至为珍贵的一部分。你就这样怨恨朕、讨厌这大明宫吗?”
他猜到了,她正是存了这个意思的。大明宫中的明争暗斗,她已经累极。有了萧梅忆在先,她便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也不是没有她就做不了大唐君王的。
离了长安,她可以被乱军“杀死”,也可以像代宗皇帝的睿真皇后沈珍珠一样不知所终,她就再也不必回到这金碧辉煌的囚笼里来了。
念云的倔强和锐气慢慢被他眼中真实的哀伤化去,他太了解她,这十余年的夫妻情分,要说她能果决地一刀斩断,也是不可能的。
她反手握着他的手,缓缓道:“陛下待妾的情分,妾都记在心里。只是妾觉得有些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扬州是妾生长的地方,妾已经十余年不曾回去。名义上升平府才是妾的家,可妾从来没有一天不在思念妾真正的故乡……”
李淳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念云,是朕对不住你。你……当真是要去么?”
念云在他怀中轻轻点头:“陛下,给妾一点时间,让妾自己静一静,想一想妾和陛下的这许多年,也想一想大明宫……”
李淳叹一声:“罢了,朕让郭鏦和七喜陪你去,定要注意安全。朕……还是希望看到你胜利班师回朝。”
他这是答应了?
念云心里其实不见得有多高兴,更多的是酸涩。她伏在他肩上轻轻道:“如此,妾就谢过陛下。”
念云终究还是后宫之主,便是要走,也有许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好。
比如李墨央。
念云带着绿萝和七喜沿着太液池走去,不觉便已经走到了承香殿前头。
承香殿面积不大,却有一个不错的院子,院子里原有许多花草,只是这大冬天的,只剩枯藤败草,一片衰草连天。
七喜本欲报一声“贵妃驾到”,念云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院子里有一个不小的花架,看起来应是紫藤花架吧,这个时节并无花开,连叶子也全部枯萎了,一派伶仃地挂在架子上,十分凋敝。
枯叶上还有零星的残雪,挂在形状精致美观的花架上,带着一点哀哀戚戚的美丽。
花架下还有一架秋千,孤零零的,似乎在诉说盛夏时节的美景。
紫藤花盛放的时候,大约这里也曾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穿鹅黄色衫裙,悠闲地荡漾在紫色的花海中罢,裙裾如蝴蝶般轻盈飞舞,一长串一长串绚丽的紫色倾泻而下,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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