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陌也跟着点头。
“如果是从小就看这种书籍长大,不知道寂寞和心烦应该很正常。”
崇远说:“道门讲求平心静气,亲近自然,想来越是真正高深的道门法门,就越是需要超脱的心境,我们始终都是红尘人,达不到这样高的心性,和这种修行法门更是无缘。”
燕云陌看着道人憨厚的笑容,轻声说道:“道家修行原本就是以平心静气、养生长生为目的,他们非常重视心境的超脱。”
“道家讲求天人合一,这便需要心境的超脱,才可以去感悟自然,体味自然。”
桑海看着他说:“你对道家思想倒是很了解啊。”
燕云陌抬起头,暖风熙和,花香拂面,多年前当他确定她真的不在了的时候,他曾一度发了疯的在家中翻看各色典籍,不管是武宗绝学还是道门思想,无一遗漏。
可是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起死回生的法门。
如今时过境迁,今时不是故地,故人不见,头顶的烈阳还圆,他还在举头思索。
只是慢慢的习惯里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失落。
他回过目光看着桑海,笑了笑,说:“古时有道门圣人曾说: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很片面,很肤浅,肤浅到只有两个字,清静。”
桑海低下头沉默了半天。
过了片刻,崇远说道:“我之前曾在巫坛看过一些道家书籍,也曾看见过这句话。”
一晃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们一直待在道观里,并没有去别处。
这座山在道册上叫做仙山,所以很大,这间道观只是坐落在它山顶上的一角之地,他们也曾想过去别处看看,但道人告诉他们这里除了这一间道观以外,再没有其它的生物和建筑,对于道人和话,他们选择了相信,所以也就打消了要去别的地方看看的念头。
这几天似乎过得很快,但回忆起来也并没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
既然暂时要住在这里,那么他们自然也要自食其力。
道人平日间的生活过的很清苦,他每天都只喝清粥,不吃杂粮大肉。如今这件重任自然落在了桑田和雪铭的肩上。
每天早上,燕云陌、桑海还有崇远去林间帮道人打柴,甘四带着其他几人去山腰处的一汪清泉里挑水。
中午的时候,吃过两个女子熬的清粥,他们就一起来到后院,和着地上的无数野兽躺在一起晒太阳、听道人不停重复的读书。
雪铭则是抱着怀中的小狼趴着睡觉,就像是抱着家中的小猫一样,如今也算是混熟了,后院里的动物基本上已经认识了他们,对于他们倒也并不排斥,只是雪铭的出现倒是委屈了那只小狼。
它每次看到雪铭走来之后就无奈的垂下了头,像是任命一般的闭上了眼。
只是它的这个表情实在是重复了太多次,如今让燕云陌想来,很怀疑它纯洁的内心是不是真的很不情愿!
如此生活视乎很枯燥,但几天下来,他们竟然全然不觉,似乎已经慢慢习惯甚至爱上了这一种平淡,这一种隐士一般的淡雅与闲置,
燕云陌本就是一个喜欢平淡安稳的人,所以才有了放下一身军职,隐居天启城南门外南郊桃林的往事。
但桑海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习惯平静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是,那么,一个不安平静的人,又怎么能静下心来隐居世外修行,不问往日性情?这叫他觉得很奇怪。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劳累过后的疲倦,一种休息时的轻松,说到底都只是暂时的。
因为他很明白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们都明白。
如果说在他们登临这个岛的时候,是一往无前的信念,那么现在睡在这里晒太阳,就是一份平心静气的超然。
这不是放弃,也没有半途而废。
如果说看见道人之前的他们只是一群死士,那么现在听道人读书的他们才是一群真正的旅人。
旅人,不在乎目的地,只在乎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仙台,在那不远的前方,如今在燕云陌看来,已经不再是为了后来的执念,而是当初的夙愿。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很难区分这两者间的差距,但此时已经不再是以前。
用方棘的话来说,就是昨天的问题,在今天已经不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