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潜走的却很快,一路也不曾休息,他也不累。
蜀州偏远之地,耕地稀少,道路难寻,要寻着一块居住之地十分困难,因此人烟极为疏散,古庙村虽然有十来户人家,然而却分散于山中各处,彼此并无太多联系,小村西山之中有一座古庙,整个村落也是因此而得名,不过到了如今,却是很少有人涉足此地,因为不太灵验,香火断了也快一辈人了。
张潜从小便随父亲住在这山中的古庙里,更显得离群索居。
这庙很小这庙很小,跨过那已经没了漆sè的破烂门槛,直走十来步便能抵住墙根,临墙便是供奉观音像的石台和烧香用的池子,或许是这住客敬畏鬼神的缘故,这些东西都未曾动过,也经常擦拭,并没有多少灰尘,年过半百的老人正一如既往的坐在那前的矮墩上,形似槁木一般,双眼闭着,面朝门外。
“爹,风大,以后坐这记得把门关上。”
外面下起了雨,张潜回到小庙里,身上已经沾了些雨珠,在檐下轻轻拍掉,而后看着小庙中枯坐的老人随口说了一声,这才进屋,先将猪肉放在了桌上,而后走到yīn暗中的土灶前生起火来,老人至始至终都不曾理他,张潜也不恼,只是火石受了cháo,啪啪的打了半天也不见一点火星,令他有些郁闷。
起身寻了柴刀,想着刮掉表面上受cháo的那层,兴许管用。
忽然他发现坐在矮墩上的父亲神sè有了些变化,虽然闭着眼,仍然能感受到他心中的茫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放下刀慢慢走了过去,心中有些奇怪。
张九德是一个怪人,成天除了枯坐还是枯坐,定xìng比得道的高僧还要离谱,除了偶尔会迸出一两句无头无脑的话来,一向都是沉默寡言。先前进屋时张潜搭讪一句,老人也无任何反映,他之所以不恼不怪,也全因习惯使然,父子二人相处十几年,彼此之间早就熟知,因此这种古怪的xìng情在张潜看来也并不奇怪。
偶然间看见他脸上神sè似有变化,张潜反而觉得有些异样。
“爹?”张潜轻声的问了一句,“饿了吗?”
张九德依旧一语不答,屋外正在下雨,因此光线也显得有些yīn沉,穿过门缝落在他脸上,使得他闭着的双眼似乎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神韵,好像老人根本不是一个瞎子,此刻正看着天边的风雨。
张潜转过身不在去问,屋内有些黑了。
他拿刀刮净了火石上的cháo土,点燃了香案上两盏油灯,小屋里多了几分暖意。
正在此时,天边风雨大作,一阵狂风自山野中而来,将木门陡然掀开,冰冷的寒风涌入屋内,刚点燃的两盏油灯即可便灭了一盏,只剩下张潜护在怀中的那一点火光还在不停的摇晃,也是岌岌可危。
张潜皱了皱眉,正yù上前将门掩住。
数十年如一rì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张九德突然抬起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虽然力气不大,却不容他挪动半分,他满心惊讶,正yù询问,张九德却已经开口说话了:“十八年了,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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