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到一种无奈的心力交瘁。
不是她的错,她说的没有错,无论如何,他害得她当年丢脸,那就是他的错,她完全有资格恨他。
可是,那就完全是他的错吗?
他扪心自问,如果时间重来一遍,他会如何选择?答案还是一样的。在得知童尧生命垂危,可能即将离世时,他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继续和方辞结婚的。
这些话,埋在心里一直都没有说过。
也无从说起。
因为他心里明白,就算说了,哪怕方辞原谅了他,她心里的那根刺依然还是存在的。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无论主观如何,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
林杨云在第四天来小医馆时,方辞终于大发慈悲接待了他,替他扎了几根,又给他开了两副药,趁机讹了他一大笔钱。
林杨云虽然肉疼,却不能不给,只好忍痛付钱。
方辞转身就把这笔钱捐给了福利院。
礼拜六,方老爷子那边给她来了电话。是个浑厚的声音,一听便是个中年男子:“老爷子不好意思开口,我却是看不下去了。小辞,不管你跟小北有什么龃龉,老爷子没有对不起你吧?你怎么就忍心,一次都不来看他?”
方辞听出是沈建国的声音,有点尴尬:“沈叔,我明天就去。”
那边又是重重一哼:“你要是真有心,就现在过来,别推今天又明天的。”
方辞讪讪地应下:“我现在就过去。”
沈建国是方修贤以前的老部下,后来调去了总参某处,现在还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却仍把老爷子当做恩师,逢年过节都来看一看。老爷子病了后,他来得更勤了。
方辞硬着头皮去了干休所,还没进宅门,就被门口的沈建国拦下了,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方辞弯着腰,腆着脸,给他伏低做小,又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告饶:“沈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撅起嘴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还真是讨喜,让人不好再生气。沈建国又哼了一声:“你这些话,那些是真那些是假啊?”
“当然全都是真的了,您这么英明神武,我就算想骗,也不会骗您啊,这不脑子有坑吗?”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方辞都一个头两个大了,可又不好跟长辈顶撞,一脸苦逼可怜相,让后面过来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她是认真悔过了,沈叔,您又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方辞回头,来人也对她含笑质疑:“真巧,你也来看老爷子?”
军服笔挺,笑容爽朗而镇定,一副梁上君子的模样,可不就是那日见过的那个登徒子吗?
方辞撇撇嘴,没搭理他。
骆云廷也只是含笑,回头和沈建国说笑:“沈叔,好些日子没见了,前几日我还跟沈灿那小子说,改日就要去拜访您呢,可一定得赏我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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