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令公已经是心悦臣服,棋局到此,他却是没有再下下去的必要。“姑娘看着柔弱,年纪轻轻,下棋的风格却是十分的果敢老辣,越看越像是老夫认识的一位故人。”
素挽见他把棋子都撂下了,不由说道:“令公切莫这样抬高奴婢。奴婢是昨晚上整理令公的笔记,写到当初的定川之战。令公总结,夏军十万大军伐宋。初时,宋军在定川寨陷入夏军重围,宋军大败,九千人全军覆没。可正因为夏军不愿放弃定川寨,另一路夏军却遭到原州知州景泰的阻击,夏军全军覆没。因此一役,原本占了上风的夏军,反倒最终落败。”
“因为看了令公的总结,奴婢观棋局,才会有此险着。奴婢失败已是定居,与其处处被令公牵着鼻子走,倒不如杀出一条血路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没想到这一招,非但在用兵上是妙计,用在棋盘上也是如此呢。”
她分明是赢了嵬名令公,却变着法子地说,是因为嵬名令公的笔记写得好。明知道是恭维的话,可嵬名令公听了,自然还是免不了十分地受用。
眼见嵬名令公忍不住捻须畅笑,李沧溟却忍不住点破道:“素挽姑娘当真是厉害,寻常人都需要举一反三。素挽姑娘只是昨晚上看了一遍,今天就能够学以致用,当真是奇才。”
“谁说不是呢。”嵬名令公像是没听出李沧溟的反话,“丫头你若是个小子,老夫非变着法子把你留在军中不可。”他说着,神情黯然了些,“不过,如今也不是老夫说的算。”
分明就是对自己军权被夺有些遗憾。
李沧溟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心惊‘肉’跳。生怕素挽会接着这茬,想方设法来离间嵬名令公和当今皇帝的感情。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就岔开话题,“方才令公说素挽姑娘下棋的风格像您的一位故人。不知道那位故人是谁?”
他倒是成功的支开了话题,嵬名令公不由看了李沧溟一眼,含了一丝笑意,“这位故人,齐王应该也是熟悉得很。当初,你可是三天两头就上书一封声讨的。老夫在宫里可没少听她读你写的奏章。”
李沧溟顿时知道嵬名令公说的是谁了。他的面‘色’变得有些尴尬和不自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老令公何必拿出来挤兑我。”
嵬名令公笑道:“你写都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不过话说回来,齐王你文韬武略,老夫都是佩服的。唯独这桩事,老夫看法和你实在不同。我夏国若非有罗太后这样说一不二的‘女’子,在‘蒙’金之下,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了。”
李沧溟道:“小王只是觉得,三纲五常,自天子以至于庶人,都当以此为本。罗太后到底是‘女’子,治国平天下乃是天子是大丈夫职责,她无论如何都是越俎代庖了。”
他说着,看了素挽一眼,分明就是点她,“素挽姑娘,你且说说,是也不是?”
素挽还没回答,嵬名令公就已经接话道:“齐王是儒家的书看多了。老夫说句实在话,若是在太平年代,自然应当是齐王说的这般才对。可若是在如今局势复杂,一步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的时候,替国家主事者必须是这样狠辣的角‘色’。若皇帝优柔寡断,太后待他做主,有何不可?”
李沧溟原本只是想敲山震虎,点一点素挽,哪知道说到后边,反倒让嵬名令公和自己杠了起来,听起来,只怕让素挽更觉得从嵬名令公这里能寻到些机会。
李沧溟赶紧说道:“小王不否认罗太后于我夏国的确是有不少功劳。可作为一个‘女’人,罗太后做了这么多,最后却是怎样的下场?只因为她太能干,才会遭来横祸。守家卫国本就是男子汉的事,她原本可以在后宫中安享晚年的。”“晚年?”素挽听到李沧溟的话,差点没气得呛到自己。这人是有‘毛’病吧,虽然按辈分,他便是自己的侄孙。可论年龄,自己也不过比他大个几岁,他还真把自己当他‘奶’‘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