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接近中午,微雨楼的伙计不是在把‘门’板撤了,而是在关‘门’。 *&直觉告诉李安全,这微雨楼有些问题。他领着素挽便上前去。
李安全显然也是这里的常客,微雨楼的伙计见到李安全,连忙点头招呼,“公子,今日小店歇业。不如改日再来吧。”
“哟,好端端的,怎么歇业?”李安全下意识地往里头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那伙计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今儿个快破晓的时候,小的在店里头睡得正香,却听到有人使劲拍‘门’。吵得我睡不着,只好开‘门’。却是有个客人非要喝酒。因是个常客,给的银子又多,小的们便给他倒了酒,好好招呼。呵,谁知道那位客人,狂灌了两壶后,突然发酒疯,把所有的桌子椅子都砸得稀巴烂,怎么劝都劝不住。小的们都准备报官了。但那客人后来赔了许多银子。掌柜的就让他走了。掌柜的有银子挣,停业却也没什么。可我们这两日是没有工钱了。”
伙计因为领不着工钱,在一旁懊恼嘟囔个不停。
李安全却从他的话语里头听出些苗头来。听时间,这个喝酒闹事的客人倒极有可能就是昨晚上出现在罗‘门’的黑衣人。
李安全已经命后边的随从递上了一锭银子,“那位客人,长什么样子?”
那伙计看到银子眼都直了,连忙把银子揣入怀里,一脸谄媚地对着李安全道:“哦,那客人身材魁梧,和公子一般高大。模样嘛,自然是没有公子俊俏。年龄差不多三十多岁,十分严肃。”
这些描述都太过泛泛,只是李安全回想那身形,觉得和他隐约瞥见的黑衣人身材应该差不多。李安全不甘心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伙计拿着银子,自是挖空心思想要给李安全一些满意的回答。他费力地想了想,“是了,小的曾经和那位客官聊过,他说十多年前,他也是小店的常客。对小店的酒菜是如数家珍。”
“哦?”这对于李安全来说,的确是一个十分有用的信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喝酒的?”
“应该不超过半年。”伙计说道,“他隔个十天半月就会来一回。一般都是一个人来,偶尔有位公子陪同。说起来,那位公子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小的从未见过那样出众的……”他大概是想到眼前李安全才是他的金主,连忙又补充道,“当然,还是不能跟公子比。”
素挽听得心惊‘肉’跳。那个喝酒的人自然是罗青无疑。而陪他一起偶尔来的俊俏公子定是木华黎。她只怕李安全听到这样的描述,会想到风华绝代的木华黎,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李安全只是在思索,“那个公子身量如何?是不是中等身材?”他是把木华黎当做了和罗青一起出现在罗‘门’的素挽了。
伙计只怕自己说的消息不是李安全所想要的,银子就会飞走。听李安全这样说,伙计连忙点头,“差不多吧。”只一句话,却是彻底地落实了李安全心中所想。也让素挽放下了心头的石块。
李安全见再问不出什么,于是指派了一名随行的质子军‘侍’卫给伙计,让他留在此处,一旦伙计再看到那人,便即刻知会随从。
李安全出了微雨楼,却并没有急着回宫。他站在微雨楼前看向罗‘门’的方向,“十年前?”若有所思,提起脚已经走向罗‘门’的方向。
素挽紧紧跟上,李安全忽然反转头来看了素挽一眼,“时间不早了,你不如先回宫。”
素挽心知李安全一定感觉到了什么,此时哪里肯走。她于是说道:“奴婢还是跟着皇上吧。”她指了指背后的马车,莞尔一笑,“奴婢斗胆,想偷点懒。”
阳光下,一向不爱笑,严严肃肃的素挽居然笑得嫣然。那瞬间,李安全只觉得那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无论如何不想错过。他于是朝素挽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素挽笑着,小跑着奔向他。
李安全心中无限恍惚,两个人一齐朝罗‘门’走去时,好像是有一种久违了的记忆猛烈地撞进了李安全的心里。在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摇曳的身影陪伴在他的身旁,也是如今日一般,走在这条相同的道路上,时远时近。
与此同时,走在一旁的素挽却是有着相似却又是截然相反的感觉。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便也是与李安全这样走向罗‘门’。他会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陪伴自己走着这条路回到罗‘门’。
那时候,笑语晏晏,何等惬意美好?看起来便是再合称不过的一对璧人。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再一次走在这条路上时,心境已经是如此地截然不同。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进了罗‘门’。
素挽已经许久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这样正大光明地站在罗‘门’的大‘门’口。阳光下,罗‘门’的一切都还是和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可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李安全看了一眼身旁的素挽,见她面‘色’又恢复了凝重,不由问道:“你不喜欢这里?”素挽回过神来,苦笑道:“皇上应当知道罔家与这里的恩怨。”李安全恍然明白,“这里和那时已不同。”但却已经开始顾及素挽的感受,罗赤风等人出来的时候,李安全并不领着素挽进去,只是让他找几位资深的罗‘门’弟子出来,在罗‘门’后边的河边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