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护士和许领导的关系,就算不是对方上赶着,也必定是平等的,不是许领导求着人家的。
这年头能在人民医院当上护士的,家里头关系肯定不差。人家能主动跟许领导结交,单单这一点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两人出了医院,于建东带着许强七拐八绕了半个小时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院子。
院子一共三间屋子,住着两户人家,许强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院子里玩。
于建东敲开其中一户的门,里头出来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看着有一米八,但是人很瘦,皮包骨头的那种瘦。
见于建东来了,咧嘴笑道:“于老大,您来了?”
于建东笑着点点头,扭头给许强介绍:“这是胡子,平常一起干活的兄弟。”
“胡子,这位是许领导。”
胡子一听许领导这三字,眼睛顿时一亮,点头哈腰的伸手跟许强握手:
“许领导您好您好。”
许强也笑着跟对方握了握手,胡子一见领导不嫌弃他,还跟他握手,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
跟着于老大的这些人都知道,于老大去年抱上了一条大腿,替那位领导办事。
而且,去年他们的几个大活儿据说都是这位领导给介绍的,尤其是菜市场那工程。
要是没有那位领导开口,根本轮不到他们。
两人被胡子请进了屋子,许强四下看了一眼,屋子也就二十来平米,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炕上还躺着一个女孩子,六七岁的样子,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看样子正在睡觉。
胡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许强:
“许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一直就这样子,病恹恹的三天两头的起不来。”
许强摆摆手:“没事儿。”
屋子后面蹲着一个肤色黝黑,颧骨凸出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胡子的媳妇,见屋子里进来人赶紧起身招呼。
于建东笑着跟那女人打了声招呼,拉着胡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胡子立刻点头,带着许强和于老大出了门。
癞痢头被关在隔壁的小屋子,统共十来平米,连个窗户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胡子先进去点了煤油灯,里面这才亮起来。
癞痢头这会儿正蜷缩在地上,见着一点光亮终于精神了几分,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抬起头朝三人看过来。
于建东拉了拉胡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胡子点点头出去了。
“许领导,有什么要问的您就问吧,我把您给的包子给胡子家放几个,好歹让炕上那孩子吃一个,要不然……”
于建东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许强已经听明白了。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等于老大出门了这才看向癞痢头:
“说说吧,谁让你给钱大运和季三明钱的?”
癞痢头一听许强这么问,脸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深深看了许强一眼,嘴唇动了动,不过一个字也没说。
许强咧嘴一笑:“我这个人没多少耐心,你要是不愿意在这儿说,那就去市局说。”
癞痢头一听“市局”两个字,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恐,像他这样家里头没钱、没关系的,进了市局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你别诈我,不过就是一百块钱的事情,怎么可能惊动市局?”
许强点点头:“不错,还有点常识,知道一百块钱的事情惊动不了市局。”
“不过,你给了他们钱之后就一直猫在乡下没出来吧?钱大运和季三明这次送往津门饮料厂的那批物资价值八千多块钱。”
“同行的五人,十二个人受了伤,三个轻伤,九个重伤,另外三个死了。”
“尤其是钱大运和季三明,被人用刀子捅进心脏,一刀毙命。”
“三条人命加上八千多块钱的物资,我要是你的话,这会儿肯定手脚并用的往篱笆子里爬。”
癞痢头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满脸的惊讶,显然并不知道钱大运和季三明他们这一次送往津门的物资竟然这么值钱。
不过,慢慢的,他脸上的惊讶就变成了浓浓的惊恐。
三条人命。
钱大运和季三明两个知情人都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癞痢头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他太清楚八千多块钱的物资意味着什么,更清楚三条人命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