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皇后哀哀而泣,连着问了好几遍,众内侍宫婢陪着一起哭泣的,倒有不少,能够出主意替她分忧的,却是没有。
郭建潜伏在魏宫之中已有经年,按照资历和能力,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曹髦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从六安回返洛阳之后,郭建就变得低调了许多。
刘封对郭建潜伏在曹髦身边的要求,也不是非要他传送回多么重要的情报,以蜀汉现在的国力,对付一个曹髦,已经不在话下。
郭建在魏国宫中,更多的是起到一个提醒和预警的作用。
“潜伏之要,在于平凡。”在郭建离别之际,刘封对其提醒了这么一句话。
曹髦当了皇帝之后,身边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对郭建这个曾经的亲信,也不再过多关注。只不过,这些趋炎附势之人,看中的是曹髦皇帝的身份,真正对曹髦忠心的人几乎没有。
在宫中人等背景复杂的情况下,郭建觉得,自己一个面相被毁的人,要是太过积极凑到曹髦跟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一旦他是郭太后从弟的真实身份暴露,那也就活不长了。
不过,郭建虽然想低调,但宫中总有踮记他的人。
“郭内侍,你有什么好主意?”卞皇后眼尖,在众内侍中巡视一圈之后,就发现了趴伏在后面的郭建。
对于这个曾在东海王府时很是想法的内侍,卞皇后记忆犹新。
郭建无奈被点名,只能老老实实的站起身来,禀报道:“禀殿下,小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卞皇后见郭建推辞,哭声更甚:“郭内侍,你可是还在责怪陛下疏远于你,这件事上,陛下确实有过错,孤替他向你道谦。”
卞皇后哀哀泣泪,勉强站起身来,向郭建郑重的一揖。
郭建当众被皇后这般以礼相待,脸色不由得一变,他要是再假作不知,估计卞皇后还会做出更让人惊讶的举动来。
“殿下,仆记得城中有大户常用商船运粮,陛下要是不嫌弃,可乘粮船渡河北上,到了河内郡之后,再换乘马车前往邺城。”
卞皇后听到郭建这么一说,心中希翼又起,连忙道:“郭内侍,联络粮商之事,孤就交给你了,别的人孤一个都不信,就信你一人。”
卞皇后说罢,郑重的从腰间解下一枚象征着魏国皇室身份的玉龙,将其交到郭建的手里。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卞皇后的这一份信任,让郭建心中波澜起伏,不能平静。
他本来想着趁洛阳失陷的机会,结束潜伏的日子,回转汉国过一过正常的生活,但现在看来,他要是这么做的话,曹髦和卞皇后怕是不会放过他。
“仆从殿下之命。”郭建低头领令,然后带着卞皇后派来的亲信,向宫外跑去。
洛阳城中,运粮的大户有不少,郭建相熟的,就只有改姓为甄的同胞兄弟郭德,甄家的根基在冀州的常山郡无极县,距离邺城不远,从无极运输粮秣到洛阳贩卖,也是甄家发家的一条主要财路。
郭建一离开,卞皇后就立即吩咐宫人收拾贵重的细软,连同曹髦一起塞进一辆马车,出了洛阳北门向孟津渡口逃遁。
只要能登上粮船,曹髦和她就能逃出生天。
至于过了河之后会怎么样,卞皇后还没有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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