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干卿何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你还记得一个孩子吗?当时十三岁,他的外婆是佣人,在你住过的那栋房子地下室。”
“云姨的外孙?”
“不错。”
“是啊,云姨是我的佣人——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八十多岁满身伤病,国家为补偿我的冤屈与苦难,通过居委会找来云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她的身体超乎常人的好,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她只有一个女儿,几年前被人害死了,留下个孩子孤苦伶仃。我可怜云姨与她的外孙,就收留他们住在地下室里。我早忘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只记得他读书很好,后来居然考进了重点高中。”
司望默默地听着这一切,表情有些怪异,尹玉接着往下说:“我看着他从小学生变成初中生,没有父母管教居然没学坏。我常看到他在地下室,凭着一盏昏暗的灯光写作业。他很爱看书,我曾经借给过他一套白话本的《聊斋志异》。安息路上的孩子们,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偶尔几次接触也会爆发成打架,结果他都会被打得鼻青脸肿。而他只是个佣人的外孙,哪敢找上门去算账?云姨很迷信,总担心这孩子面相不好,或许将来的命不长。”
这段话却让人愈加沉闷,他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两天我狂看科学方面的书,我想根本不存在什么转世投胎,只是有些人会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拥有一种超能力,能携带另一个早已死去的人的全部记忆。”
尹玉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老人特有的怀疑:“好吧,就算我拥有一个男人的记忆,一个生于1900年的男人的记忆。”
“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那年?”
“是,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事变。”
“你还记得那一年的事?”
“拜托啊,弟弟,那一年我刚出生嘛!”她看着天边晚霞渐渐升起,南明路被金色夕阳覆盖,不禁闭上眼睛吟出一句,“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这句诗好耳熟啊!让我想想?”
“南朝刘义庆的《幽明录》记载,东汉刘晨、阮肇二人上天台山,如桃花源深入小溪,遇见两位少女,迎他们到家中做客。刘、阮二郎如入仙境,‘至暮,令各就一帐宿,女往就之,言声清婉,令人忘忧’。他们与美女朝夕相处半年,终究思念家乡归去。等到两人下山,村子早已面目全非,没有一个乡亲认识,时光已流逝到了晋朝,距他们进山过去二百多年,当年的后人已到第七代,‘传闻上世入山,迷不得归。至晋太元八年,忽复去,不知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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