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老爷子点头,岂料随即脸一板,瞪着朱植,佯怒道,“他登基?怎么,你现在盼着你老子死!”
“儿臣岂敢!”朱植赶紧上前笑道,“儿臣巴不得父皇万万岁!”
“万岁不敢想,能多活几年,多看看儿孙就心满意足了!”老爷子又斜眼看看朱植,忽然开口骂道,“你这不孝子,咱看战报的时候,吓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说着,拽下布鞋,啪的轻轻抽打一下,“你兵败就兵败,为何要把媳妇送回来?”
当日,辽王朱植带着手下的残部,一心报仇雪恨不惜战死。所以命令他的贴身护卫,将怀孕的妻子送回了京城娘家武定侯郭英的家。
这事朱允熥倒是没敢瞒着老爷子,万一将来出什么事,他真是担待不起。
老爷子知道后,给郭家送了许多使唤的宫人过去,郭家单独开辟了一个院子,供辽王妃使用,以礼相待。
外人看来这事有几分于理不合,可郭英早年是老爷子的宿卫出身,乃是最信任的人,老爷子也没把他当外人,所以并未接进宫。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若辽王战死辽东,剩下的孤儿寡母必然要接进宫里。但人家少年夫妻,辽王在外征战,妻子送回京师之,在娘家那边,心凄苦也有个说话的地方。
“那......那不是她有了身子!”辽王朱植低声道,“在儿臣身边不方便........”
“王羔子,狗日的!”老爷子又是一顿布鞋抽打,骂道,“她有了身子,你都当爹的人了,不想着妻儿,就想着报仇打仗。”说着,大骂道,“你打了败仗,自有你老子给你报仇。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妻儿怎么办?若你妻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哪哭去?”
说着,又踹了两脚,“狗日的糊涂蛋子,若真出了事。你看郭老四骂不骂你,他那脾气上来,可不管你是不是咱的儿子。他揍你,咱都不拦着!”
“父皇莫气!”朱植也不闪躲,笑道,“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和囡囡(nan)通信,让她安心养胎!”说着,笑道,“等儿臣陪您老过完年,就带她一块回辽东!”
老爷子有斜眼白了两下,随后沉吟片刻,“大凌河一战,你那王城也给烧了,需再建起来!”说着,看看朱允熥,“是不是?”
“这是自然!”朱允熥笑道,“回头孙儿便知会户部给拨钱,再派遣大臣督造。”
“从宽里花,别怕花钱!”老爷子想想,“内库里也还有吧?户部那些瘟书生扯皮,咱爷俩就从自己的腰包里掏,总要给老十五一个风光的家不是?”
“父皇!”朱植再次跪倒,“儿臣不想要什么风光的王城,若父皇和殿下真的想赏赐儿臣,儿臣求您二位一件事!”
“好好的,又跪什么!”老爷子柔声道,“咱们父子,还有什么求不求的,除了大位咱给了大孙不能给你,你要什么,说就是了!”
“辽东一战,儿臣手下的儿郎们死伤惨重,他们远在内地的家眷.........”
“明白了!”老爷子叹息一声,看看朱允熥,“你看呢?”
朱允熥毫不迟疑,“厚赏!”说着,顿了顿,“战死者每人赏棉布四匹,银元十块。家眷若有老弱父母,孤寡妻儿,每月米粮盐油,每年的布匹棉花,一概不少。”
“家眷愿意去辽东屯田的,每人赏五十亩地,十五年内不须缴纳田粮,免除一切徭役。”
“臣,替战死的儿郎们,叩谢殿下圣恩!”朱植更咽道。
“除了这些身外之物,孤觉得还要做点什么!”朱允熥扶起朱植,“大凌河一战,是我大明开国以来,鲜有的被鞑子打到眼皮子底下的窝囊仗!”
“虽说是鞑子突袭,但也有平日我们太小看他们的意思!”
“这一仗等于是给咱们一个警醒,以后不可轻敌小视对方!”
“臣明白!”辽王朱植有些羞愧。
他年轻气盛,往日巡视辽东,在大明万盛的军为之下,根本未把那些鞑子放在心里。
“对于战死的将士们,大凌河边地,也会竖碑立传,将其勇武,昭告天下,流传百世!”
“就将大凌河,改名为英魂河,河边英魂碑屹立万古,和涛涛江水一道,护我大明河山!”
听闻朱允熥的话,朱植已是泣不成声。
这时,朴不成带人,抬了酒菜进来。
而殿外头,也传来了隐约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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