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老子!”蓝玉已换了一匹战马,对朱高煦大喊。
朱高煦收回搜寻对方王旗的目光,抿着嘴唇,持刀跟随。
他们疯狂的冲杀着,耳边都是敌人的哀嚎,但自己的队形中,也不断有袍泽落马。
“小海!小海!”朱高煦每挥舞一刀,都在疯狂的呐喊。
每一刀,都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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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的喊杀声还有火光,响彻方圆数十里。
早在突袭打响的那一刻,一支游骑兵就出现在元军的后翼,观察战场的动向。
辽王朱植的瞳孔中,全是远处熊熊燃烧的战火。
“反击开始了!”朱植大喊一声,“儿郎们准备,跟着我”
可下一秒,他即将拉动的缰绳却被边上一只苍老的大手拽住。
马上的傅友德显得十分憔悴,但眼神却比火焰还要明亮。
“千岁,还不到时候!”傅友德平静的说道。
“都打起来,还不是时候?”朱植大声道,“四哥那边定是开始反击了,这时候只要我们从后面插上去”
“老臣说了,不是时候。老臣打的仗,比你吃的饭都多!”傅友德眼神凝重,“望山跑死马,您看着战场近,可是等您带人过去的时候,马还有力气跑吗?”
“别说马,就是人也拿不动刀子了吧!”
“再者说,元军十二万人,乱的只是前军。燕王那边的目的,也不可能指望着一战就让鞑子崩溃。因为谁都清楚,做不到!”
“那怎么办?”朱植激动的大喊。
傅友德指着远处的战场,“如此突袭,最大的胜利就是让元军朝咱们这边移动。元军已乱,必须撤退到这边,重新集结才能反击。我等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
“放心吧,这仗且打呢!天一亮,咱们的反击估摸着就乏了,元军缓过神来,也必然朝着咱们这边移动。到时候,咱们和燕王那边,内外夹击!”
朱植看了傅友德许久,“老国公,等这一仗完了,你能不能到我的辽藩来坐镇!很多事,我都要和您学学!”说着,眼神热烈,“就像以前,中山王开平王他们教二哥三哥四哥打仗一样,您教教我!”
傅友德一笑,咳嗽两声,“看看老臣,有没有那个命吧!”
“我去和父皇说,我去和殿下说!”朱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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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黎明十分,黑褐色呛人的硝烟中,蓝玉背对着手下的士卒,蹲在一处满是血污的雪堆前,拼命的咳嗽。
每咳嗽一声,他的身子都猛烈的颤抖着。好似,要把心从嗓子眼里咳出来一般。
身后人的目光充满关切,但没人敢上前。
咳!
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蓝玉单手拄地,不让身子摔倒,他感受到掌心中咳嗽出来的,黏糊糊滚烫的液体顺着手指缝隙,往外溢出。
可他却没看,顺手把占着血的手插进雪堆里,然后抓起两捧雪,狠狠的擦拭自己的头脸。
冰冷的感觉,似乎让他舒服不少。
他站了起来,远望战场。
“大帅,鞑子退了!”顶死牛在后面喊道。
鞑子是退了,留下一地的尸体,还有破损的营寨,在后军的掩护下,缓缓撤退鞑子的大军周围,还有明军的游骑,寸步不离的跟着。
“追吗?”朱高煦大喊道。
“拿几把追!”蓝玉骂了一声,“你不累?”
厮杀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停住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是酸的,刀都拿不起来。
但朱高煦心中不甘,“就这么让他们撤了?”
“阿,那咋办,你上去把他们一个个咬死?”蓝玉冷笑道。
朱高煦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您不是说”
“打仗要有耐心!”蓝玉回头,不客气的训斥,“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鞑子开始后撤,这场就是胜了!”说着,他冲远处笑笑,“你看,咱们把鞑子,赶到老傅那边去了,有他们好看的!”
“那边是颍国公?”朱高煦疑惑的看着远方,有几分明白了,“原来,咱们突袭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鞑子赶紧埋伏圈里!”
蓝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是冲击中军,直接灭了他们呢!”
“曹!”蓝玉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
骂着,蓝玉忽然笑了起来,“你小子知道吗,抡开国这些勋贵之中,谁最阴险?”
朱高煦摇摇头。
蓝玉又笑道,“徐达稳,常遇春勇,邓愈险,傅友德阴!你看吧,老傅那边定然给鞑子下了许多套儿。咱们扒了鞑子一层皮,老傅那边直接让他丢半条命!”
说着,蓝玉回身,看看身边疲惫的儿郎们,“咱们死了多少?”
顶死牛也看看周围,“不知道,反正活着的都在这了!”
数百人,没了一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
“歇歇!”蓝玉叹口气,“接下来,到燕王去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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