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皇爷得空,臣整治一席,送进宫去!”李景隆笑道。
朱允熥又道,“这一桌多少钱?”
李景隆沉思片刻,不敢撒谎,开口道,“回三爷,这一桌上等席面,要块银元!”
“贵!”朱允熥笑道。
须知,虽京师应天府物价比别的地方要贵些,可一个四口小康之家,一个月的花费,也不过是两块银元。这一桌席面,够四口人活小半年的。
李景隆小心说道,“京师之有钱人多,能在这花钱的人,要的就是场面........”
“孤懂!”朱允熥笑道,“吃,都吃,动筷子!”
这种地方,吃的就是排场,就是面子。
好比后世,随便街边小馆子,辣椒小炒肉也就二十块钱,但是在五星酒店里,摆盘好点,漂亮姑娘端上来,最少翻十倍。
朱允熥让其他人动筷,这几人才浅浅的吃了起来,不过也都是吃自己面前,贴着盘子边夹一点。
就这时,旁边雅间又传来有些醉醺醺的坏笑声,“哥几个,你们说包那小云喜的翰林,叫什么来着?他娘的这些读书人,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也干这种事!哎,我就纳闷了,他一个当官的,真喜欢小云喜直接买回家,或者赎身给安顿个私宅多好。还把人放在风月场里,这个捅捅,那个抠抠,他也不嫌膈应?”
又一个声音也坏笑道,“二哥,兴许人家翰林老爷,就喜欢这种调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独..........独自乐呵,不如大伙一块乐呵!”
“完了,要坏!”话传到这边,李景隆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的看着朱允熥的侧脸。
果然,朱允熥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大明律,官员不得**,不得出入风月之地。”朱允熥看着如坐针毡的何广义说道,“尔乃天子耳目,锦衣卫有督察百官之责,此等事,为何不上报?孤问你,这种事,多吗?”
刚一问完,朱允熥就觉得自己,多余这么一问。
有一就有二,这种事肯定数不胜数。
想到此处心一片悲凉,堂堂大明京师,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偏偏就有人暗地里要干朝廷明令禁止之事。但他的悲凉不在于此,老爷子那么恨贪污,都屡禁不绝,根治不了。这种风月的事,更是管不住。
他悲凉的是,朝那么多的督察,巡察御史,平日里因为政见不合,派系之争,拼了命的上折子弹劾。可是这种事,这种在豪门子弟都流传开的事,居然没人说。
也对,风月之事在人属于雅事。而且别人不过是**,碍着御史什么事?除非是生死的政敌,不然谁也不会在这种事上面做章,平白做了恶人。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这种大家都私下里,偷偷做的事!
“臣有罪!”何广义急忙起身,随即跪地道,“臣,不是不奏于殿下,而是........”
明白了,这种事,锦衣卫应该已是奏给了老爷子。
只不过老爷子那边,暗记着,却没发作罢了。
此时,朱允熥忽然想起,以前和老爷子出宫路过秦淮河时,老爷子说的那句话,“皇上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的裤裆呀!”
“起来吧!”朱允熥开口道,“回头,单独奏给孤听!”
何广义如蒙大赦,叩首道,“臣遵旨!”
好好的一顿饭,朱允熥再无半点心情,更不想在这里,继续听旁边雅间里,那些张扬少年们,颇为尖酸的言语。
他本要走,可是旁边雅间里的声音,顿时又尖锐起来。
“什么,不来?”朱允熥熟悉的那个声音,扯着脖子喊道,“爷给她脸了,她一个窑姐,还真拿自己当贞洁烈妇了?是吊老子胃口,还是玩卖艺不卖身,冰清玉洁那一套?学他妈什么不好,学他妈穷酸人的沽名钓誉?”
随后,旁边雅间里的少年们纷纷叫骂起来。
“爷叫她是看得起她,她一个出来卖的,无非就是觉得钱少了。以为她在京城有些名声,跟爷这漫天要价,要爷给她多花钱,美死她?”
“兄弟们,抄家伙,跟老子砸了那青楼去,花了那小喜云的脸,看她还美不美!”
“走,跟二哥同去!”
“抄家伙,带上家将!”
“二哥说砸,兄弟帮您砸碎了他!”
旁边雅间里,满是桌子挪动的声音,人声鼎沸。
“少爷,不成啊!”似乎是仆人在劝阻说道,“奴婢去叫那小喜云的时候,听她身边的人说了,她不是不来,而是下半晌已经走出去了,要陪别人!”
“谁?”
“奴婢听说是一个翰林院的翰林老爷...............”
“什么鸟翰林,咱们家是皇亲,打的就是他翰林。到时候爷我把那鸟翰林裤子扒了,直接送到东宫去!”
朱允熥身边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而此此时,朱允熥终于想起这个张扬的少年,姓氏名谁?
这人,还真有在京师张扬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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