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的岳丈铁铉就是北人....迁都之后若是再重用北人,那朝中还有江南士子的立足之地吗?”
六斤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属官们的神情,懒得往深里想。
他身边都是聪明人,只不过这些聪明人都喜欢把脑子用在琢磨人上,而不是琢磨事上!
虽说琢磨人没错!琢磨人比琢磨事要略微高了那么一筹!
可做官的就是做事的呀,不琢磨事反而琢磨人,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他晃荡下手里的水壶,不经意间里面的水漏了出来,落在他手背上。
忽然,六斤怔住。
“珍哥儿....”
“太子爷,臣在这呢!”
郭珍一身飞鱼服,嗖的一下就窜了进来,先是眯眼看了一圈周围的大臣们,然后点头哈腰,“您吩咐?”
“孤问你!”六斤举着水壶说道,“里面浇花的水,你打的?”
“是是是!”郭珍连连点头,“知道太子爷您爱花,臣每天把所有浇花的铜壶,都装得满满的!”说着,摇头晃脑道,“太子爷您这花养得好呀.....”
“好他妈什么好....”
六斤大怒,乓的一下把水壶扔过去。
顿时,郭珍吓愣了。
“我说这边的兰花明明是花匠精心培育的,怎么到孤手里没几天就要死不活的呢!”
六斤起身骂道,“你们家浇花,用热水.....!”
“不是热的,温乎的水.....”郭珍小声道。
“还狡辩?”六斤怒道,“你说,你为什么装热水....”
“天冷....”郭珍哆嗦道,“臣怕....怕您的花冻着!臣想,人洗冷水澡都受不了,这花这么娇嫩,肯定要热点呀!但臣也知道,热的秃噜皮呀!所以臣是一半热水,一半冷水兑的....”
“你你你....”
六斤一拍脑门,“你是郭驸马亲生的吗?”
“啊....”郭珍再愣,“臣不知道,娘没说呀...”
噗嗤!
周围顿时一片忍不住喷笑之声。
六斤哭笑不得,指着花棚中,几盆青色的蒜苗道,“这啥?”
“它?”郭珍瞪眼看了半天,“韭菜?”
“你.....”
六斤愣了,而后无奈摇头道,“行行行,还不算离谱.....”说着,叹口气,“珍哥儿!”
“臣在!”
“以后孤的东西,你别碰!让别人来,孤让你干什么你再干什么.....”
“那臣不是无所事事了吗?”
“不不不...”六斤搂着郭珍的肩膀,出了花房,“你保护着孤呢,怎么是无所事事呢,对不对?”
“呵呵呵!”郭珍低头,一个劲儿的傻笑。
~~
这边,却说贺品安一路快步疾驰,到了户部衙门。
刚到门口,就见李至刚正在大堂门口,跟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说话。
“这次阁老出京,卑职奉命,派一队锦衣卫在您左右!”
何广义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纪纲....”
“卑职在!”
“锦衣卫掌刑千户纪纲....”何广义笑笑,“因功从东瀛调回京师.....此次阁老出京,他侍奉左右!”
“参见阁老!”纪纲大声道。
“嗯....”李至刚瞄了一眼就要转身进去。
“阁老留步....”
贺平安大声开口,周围的目光刷的就看了过来。
何广义面色复杂。
纪纲却是眸子一紧.....
一身东宫近卫服饰的贺平安,朗声道,“阁老,太子爷有口谕....”
闻言,李至刚眼神猛的一震。
“臣李至刚,聆听太子口谕....”
~~
片刻之后,口谕宣完。
李至刚起身,和颜悦色道,“这位东宫舍人,太子爷还说什么了?”
“阁老客气了,太子爷就说这些..”
贺平安躬身笑笑,然后扫了一眼何广义,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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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广义面色阴沉,走在通往午门的千步廊中。
纪纲在侧,颇有些欲言又止。
“回京了,好好干!”何广义低声道,“这次陪着李阁老出京之后再回来,皇上是要问对的,这是给你的机会,你要把握住!”
“都堂大人的提拔之恩,卑职没齿难忘!”纪纲忙道。
正说着,忽的何广义脚步一顿。
纪纲诧异的抬头,却是贺平安笑着大步走来。
“卑职见过都堂....”远远的,贺平安就开始行礼。
何广义颇感意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笑道,“你现在是东宫舍人,卑职二字休要再提!”说着,顿了顿,“在等我?”
“哦,却是在等都堂!”
贺平安笑着,伸手入怀。
再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张烫金的请帖。
“这是?”何广义疑惑。
“都堂,下个月初三,卑职成婚!”贺平安笑道,“若是都堂不嫌弃的话,卑职想请您赏脸,上门吃一杯薄酒....”
“哦?”
何广义心中大感诧异,按理说对方恨他还来不及呢。
他顺手接过,“你成亲,谁家的千金?”
“曹国公的侄女...”
突然,何广义手一顿。
“下月初三,卑职在家恭候大驾,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