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在朴不成尖锐的声音,御辇忽然停住,落在承天门巍峨的门楼之下。
朱允熥慢慢的在宝座上站起身,微风吹动他们的旒冕,露出他的眼睛,让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是她们!”朱允熥认出了距离他们二十步之外,抱在一起跪着的祖孙二人。
“孤,大明储君,皇太孙,门外何人叩阙?”朱允熥朗声呐喊。
老妇人紧张的发颤,但还是竭尽全力的呼喊,“民女赵氏,大明杭州良人百姓。蒙受深冤,叩阙奏天,主持公道!”
“前十步!”朱允熥继续说道。
老妇和孩子已经吓的浑身发软,几个金甲宿卫抬着他们,放在御辇十步之前。
代表着皇权的御辇就在眼前,那老妇忽然大喊,“陛下给民妇做主,冤那!”
老爷子搭着朱允熥的手臂,板着脸站起来,“朕,便是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你有何冤屈,直接奏来!若真,朕自会给你主持公道。若是诬告,则夷三族!”
咚,老妇人用力的在石板上叩首。
“皇天后土在上,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阖家堕入十地狱,世世代代不得转世为人!”老妇嚎啕大哭,边哭边叩,边叩边道。白发,随风飞舞,犹如银丝。
朱允熥感觉到,老爷子抓着他的手,豁然用力。
“上前五步,讲来!”
紧接着,老妇人和孩子,直接被抬到了距离御辇很近的地方。
“民妇赵氏,杭州集贤里人士,家九口,老妇和丈夫,两儿两媳,一女一孙。”
“民妇家乃是良善百姓,丈夫在码头做工,两儿在布场帮工。民妇带着女儿,媳妇在家织布缝补。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衣食无忧。平日,我奉公守法,氏街坊邻居都称赞的老实人家!”
“岂料,祸从天降!”
“秋那天,民妇家正在团圆。一队如狼似虎的官差冲进家门,抓走我小儿,说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民妇小儿在布厂帮工,每晚下工回家经过胭脂巷。秋前一晚,胭脂巷一书院,院主秦诗诗和婢女被人奸杀。只因我小儿路过时,和朋友笑谈过,若得已和秦姑娘同床共枕,此生无憾,便被诬陷为杀人凶手。”
“小儿入了监牢,当天画押认罪,民妇女和丈夫去衙门打探,居然不许我等探望。”
“后,民妇丈夫破家卖房,买通监吏,方可见我小儿一面。”
“可怜我小儿,已被打得不成人形,筋骨寸断。一见民妇之面,我小儿于血泊之哭喊。”
老妇的声音从呐喊变成了沙哑的嘶吼。
“我儿说,娘,他们打我,我受不了,官爷说,只要我招供,便不再打我。我冤枉!我冤枉!”
“当时,民妇问。儿,你所言可真!”
“我儿道,若不真,甘愿千刀万剐,世代做猪做狗!”
老妇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当时,我儿伸手,十指之上,指甲全无,血肉模糊!”
“天可怜见,民妇两儿,大儿赵知礼,小儿赵知信,皆是厚道仁义的孩子。长到二十多岁,从未和人有过争执,杀鸡都怕,如何能杀人!”
“事发那天,我儿早早回家,还在糕饼铺子买了二斤月饼回来!”
“再说,那书院之有两护院,一婢女一院主,我小儿如何能不声不响奸杀两人?”
“民妇和丈夫去杭州府衙,击鼓鸣冤。但是杭州知府,说人证物证俱在,已是铁案。”
“衙门之认证,只不过是我小儿与之说笑的朋友。物证,乃是一件根本不是我小儿所穿的血衣。”
“民妇丈夫和官爷当庭分辨,我儿所穿之衣,皆是家所织粗布,那件血衣乃是丝绸,我赵家清苦人家,如何能穿得起?”
“结果,官爷大怒,我丈夫当庭杖责二十板。”
“当天,民妇的丈夫,又气又怒,当晚就去了。临走时,拉着民妇的手,嘴里只有两个字,伸冤!”
“民妇好端端的人家,顷刻之间家破人亡。”
“大儿知礼,寻那官府证人理论,气愤不过和官差厮打,也被收入大牢,刺字充军,发配云南!”
“民妇变卖家当,转去布政司衙门告状。可是衙门,连状子都不接!”
“当晚更有强人,冲入我家,抢走我一儿媳。强人言道,若再告状,就把民妇大儿媳,卖进妓寨。若还不听,就杀我全家!”
“民妇依然无家,有何之怕?”
“连夜全家出城,欲进京告状!”
“但是刚进扬州,杭州官差就追来,老妇和孙子侥幸走脱,民妇女儿和大儿媳被抓住!”
“今天,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民妇在应天城外,早就被杭州官差捉了去!”
“陛下!皇太孙殿下!”
鲜血从老妇的嘴角涌出,她瘦弱的身体如风浮萍一般,在地上叩首。
“请给民妇主持公道,还我赵家,清白名声。还我丈夫,儿子,性命来!”
~~下午我去输液,换药,耽误了。我还是补给大家,三更奉上。
/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