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微微迟疑,“其实,还有件事!”
李景隆双手下垂,笔直的站着。
“母后说,太子妃不能是.....”六斤低声道,“莲心!”
猛的,李景隆就感觉身子一僵。
但随即不知为何,又带了几分轻松。
仿佛悬在头顶的利刃,不翼而飞了!
“其实这事,孤可以不用知会你!”六斤又道,“但是孤觉得,若是不亲口对你说,让你自己知道,有点.儿....有点对不住你这些年东奔西走!”
李景隆忙道,“太子爷言重了!”
话虽如此,但心中亦有暖流。
太子爷亲口对他说,而不是他从别的地方得知,证明太子还是很在意很在乎他李景隆的面子的。
“孤也是觉得!”六斤又道,“有些对不起莲心!”
突然,李景隆双膝跪地,鬼使神差的开口,“太子爷,要不,容臣让莲心自行婚配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
再一抬头对上六斤的目光,陡然心中一寒,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多年前,在春和宫第一次正式面见皇帝的场景,也在这瞬间涌上心头。
那时的皇帝,手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他。
目光,像是一只狐狸.....是让人心中忐忑,但并不太过畏惧。
而如今太子的目光,却是....如有猛虎,仿佛可顷刻噬人!
这位太子高皇帝教养出来的太子,跟当初的太子朱标,还有如今的皇帝,都截然不同。
朱标是杀人不见血。
如今的皇上是杀人诛心。
而现在的太子爷,是要把人吞下去且不吐骨头!
“这话!”六斤沉吟片刻,“孤当你没说过!”
李景隆的后背被冷汗湿透了。
是,他是太子党,但他和太子的关系,跟当初皇帝的关系有着天壤之别。
当初的皇帝,可用的人不多。
而现在的太子,只要他愿意,可手下遍布爪牙。
当初的皇帝跟他李景隆是亲戚。
现在的太子跟他李景隆只是君臣。
“你也是糊涂!”六斤忽然笑道,“莲心自小跟孤一起长大,准你家自行婚配?谁娶?谁敢!”
“是是是,臣糊涂!”
李景隆忙叩首。
他糊涂吗?一点都不糊涂!
莲心若不为太子妃,而又入了宫,只怕李家日后要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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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大本堂,偏殿之中只有翰林学士吕震,还有二皇子朱文圭两人。
吕震靠窗坐着,眼神随时可以看向窗外,口中却不停,“李以行其人虽跋扈桀骜,刚愎自用,但人品操守却是万中无一!”
“想把他扳倒,不容易!”说着,吕震忽然笑笑,“搬他?若是那么容易的话,他李以行也就没有今日了!”
“孤是怕,大哥那边知道了此事,心中有气!”朱文圭沉吟道,“大哥落地就是太子,自幼就高高在上,容不得半点别人的执意忤逆....”
“所以臣说,您要等!”
吕震笑道,“太子若是嫉妒.....那求之不得!太子若是用李以行做文章,更是....求之不得之中的求之不得!”
说着,捋须道,“皇上想看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一个容不下亲兄弟的太子........而且只要太子一动,其他皇子们就会觉得....”
朱文圭眯着眼睛接话,“唇亡齿寒!”
“殿下聪慧!”吕震笑道,“所以臣说让您等!您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等!等着其他皇子长大,跟您一条心。如今皇上春秋鼎盛,等着太子爷....自己犯错!”
“但,在您等待的时间之内,也要韬光养晦!”
朱文圭郑重道,“请学士教我!”
“第一,要懂得拉拢士林!”
朱文圭皱眉道,“您是知道的,孤对于文字一道,确实是心有余力不足。不像老三可以过目不忘.....”说着,他忽然明白几分,看向吕震,“老三?”
“三爷母族不显,而且据臣所知!”吕震又低声道,“当初三爷的生母只不过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
朱文圭冷笑道,“这些年皇后对良妃的态度甚是寡淡!而淑母妃和我母妃交好,我小时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良妃翻身成主,竟然比以前的主子还先诞下皇子!”
“希望三爷能为您所用!”吕震又道,“这种布局,从现在就要开始!”
朱文圭点点头,“老三跟我一直是很亲近的!”
“宫内可布局,但在宫外!”吕震顿了顿,继续道,“二爷您要懂得拒绝!”
“拒绝谁?”
“你的母族!”吕震正色道,“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