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公主抬头,嘴唇动动,终于没有开口。
“上辈子欠下的!”老爷子怒道。
都说女儿的性子随父亲,这临安公主的性子,和老爷子一样犟。
朱允熥把临安公主扶起来,笑着开口道,“刚才皇爷爷给了旨意,让驸马李祺,还有你两个儿子李茂,李芳回来和你团聚!”
“啊!”临安公主一声惊呼,捂住了嘴。
“以前的事过去了,以后也不追究,你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吧!”朱允熥继续笑道,“孤明日就派人快马传旨,快过年了,让你们一家过个团圆年!”
“真的?”临安公主声音嘶哑,眼含泪。
朱允熥含笑点头。
“呜!”压抑的哭声传出,豆大的泪水滑落。临安公主,跪在了老爷子的脚下。
殿骤然安静,满是她压抑的哭声。
老爷子看着女儿的头顶,苍老的大手想去摸摸,却似乎被女儿头顶那丝丝的银发吓住,不敢伸手。
“父亲!”哭着,临安公主哭出了声,一下抱住了老爷子的小腿,撕心裂肺,“爹!”
“傻孩子!”老爷子的手,一下摸住女儿的头顶,声音也在颤抖,“你心里别怪爹,有些事不得已!”说着,大手抚摸两下,“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爹!”临安公主的哭声,骤然加大,抱住老爷子宣泄着自己的委屈。
“哭吧,哭吧!”老爷子柔声道,“哭出来就好了!别怕,以后万事有爹在,别怕!”
殿上父女哭,殿下女儿泣。这一幕,殿众人都默默用手绢擦着眼泪。
生于帝王家是上天的恩赐但其实也是上天的惩罚。
郭惠妃擦去眼角的泪水,对永嘉公主说道,“你可知,娘为何对殿下格外相看?”
见女儿不说话,惠妃又道,“除了故皇后和常氏那边之外,殿下这孩子,心里善,能容咱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念着咱们的情谊!”
永嘉公主想想,笑道,“母亲,看您说的,你是贵妃,后宫之首,谁敢容不下您!”
郭惠妃无言,只是长叹。
随即,她又看看那些因为女儿进宫,能位列席上的嫔妃,眼神满是怜惜。
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皇帝有一次重伤,她在身边伺候。那次,皇帝在昏迷,拉着马皇后的手说。咱要是死了,你抚养孩子,支撑门户,咱那些小妾全杀了给咱陪葬。
事隔多年,想到此处,郭惠妃依旧忍不住浑身发抖,心惊胆颤。
然后,郭惠妃看向龙椅边,满面笑意的朱允熥,心的阵阵心悸慢慢散去,变成平和。
欢颜散去,宫再次恢复宁静。幽幽夜风,灯笼烛火跳动。
前边是几个轻手轻脚,开路的宫人,后面是朱允熥扶着老爷子,慢慢遛弯散步。
“你呀,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样子了!”老爷子开口笑道,“国事上,咱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家事上,你已经做得很稳妥了!”
朱允熥知道老爷子说的什么意思,笑着说道,“孙儿只是牢记您老的话,家和万事兴,也是看临安公主可怜!”
“你有这份心,咱很高兴!”老爷子继续说道,“你们对你这些姑姑们好,相比将来你那些叔叔们,你也能宽容几分!”
朱允熥心微微尴尬,没威胁的当然要宽容,可是有威胁的.........?
“年前,你还能撒欢的玩几天!”老爷子继续笑道,“年后,你大婚之后,开始署理朝政,就有的忙了!”
说着,老爷子笑起来,“治理这个国家可不容易,你看看咱。百官未起咱先起,百官已睡咱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日上三竿犹抱被!”
“爷爷,好诗呀!”朱允熥笑道。
治理国家还真是起早贪黑,吃力不讨好,若是稍微较真一点,能把人气个半死。可若是不较真,能把人活活气死。
老爷子不过是有感而发,朱允熥也是深有体会。
“咱这啥诗?顶多顺口溜!”老爷子苦笑道,“有时候咱也想偷偷懒,可却又放不下。现在你长大了,咱再拉扯你几年,这江山也就都交给你了。你若是早早的能掌握乾坤,咱也早点当撒手掌柜的。”
说到这,老爷子扭头,却发现孙子好像没在听他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顿时,老爷子心有气,“咱跟你说话呢,你想啥呢?”
朱允熥想想,犹豫的说道,“二哥的婚期已经定了,您总是说我要大婚了,可是日子,您老还没告诉孙儿呢?”
“咱踢死你!”老爷子抬腿就是一脚,“咱跟你说治理天下的事,你却想着结婚!”
“孙儿这不着急吗?”
“急啥?急着进洞房?”老爷子一把扯住孙子的耳朵,骂骂咧咧,“急着抱媳妇?”
朱允熥委屈道,“爷爷,不是你急着抱重孙子吗?”
“咱踢死你!”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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