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忽然传来笑声。
祁著一抬头,就见一个丰神俊朗四旬年纪,穿着超品金绣蟒袍之人,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朝他走来。
他赶紧起身,“正是下官!”
“不必多礼!”那人忙侧身,不受全力,热络的笑道,“鄙人李九江,就问祁布政大名呀!”
祁著心中一惊,赶紧再次郑重行礼,“下官见过曹国公!”
“哎,多礼了多礼了!”李景隆大笑着扶住祁著的手臂,打量着他,“哎,其实说起来你我也算故交.....”
“这.....他妈从哪论的,我都不认识你呀?”祁著心中暗道。
“早年间,家父征云南时,曾和您岳父徐公搭过班子!”李景隆叹息一声,“某少年时,也曾蒙徐公指点过文章。哎,一代名士,名臣呀!人品操守,万中无一!道德文章,名满天下!”
说着,又叹息一声,“只是造化弄人呀!若徐公再世,此时定然位列三公!”
听闻对方提及自己故去的岳父,祁著的面色越发的恭敬。
“这是等着陛见呢?”李景隆又问道。
“正是!”祁著道。
“别紧张!”李景隆又是笑笑,“圣上最是仁厚!”说着,转头看向别处,恰好看到邓平的身影,“太平奴,祁大人派在第几位?”
“第一位!”邓平回道。
祁著心中一惊,他早知道曹国公是当朝第一宠臣,却没想到能宠成这个样子。
居然就当着他的面,大喇喇的问天子侍卫,他排在面圣的第几位?
“都不是外人!”李景隆大手一挥,笑道,“这太平奴是某的内弟!”说着,又是下一笑,“官居大内侍卫统领,襄城伯!”
“嘶!”
祁著心中又是一惊,他这个粤省的封疆大吏,豪门出身的布政使,跟眼前这人比起来,算得上什么豪门呢?
同时他脑中又想起一件事,“若是日后自己被调到京师,少不得跟这些权贵们打交道!哎!苦也!”
一省的封疆大吏,能是傻子吗?
李景隆这么热络的跟他说话,图什么?
他虽没和曹国公打过交道,可也知道,李家在粤省也是有代言人的!
“权贵贪婪!”
他又猛的想起张紞的话,忽然有种掉进狼窝的感觉。
粤省处处是钱,他这个在粤省执掌数年的人,一旦进京,那些权贵们还不直接扑上来?
“您先忙,某还有公务!”李景隆大笑,“回头陛见完了,某摆酒做东,还望祁大人赏脸!”
“这....下官如何敢当!”
“哎,某说了,咱们是故交!”李景隆又是一笑,“您岳父徐公,当年可不只是给我父亲办过军需。开平王,保国公,安远侯,哪个没跟您岳父搭过班子?”
“威胁我!”
眼看李景隆远去,祁著心中暗骂,“你一个人我都应付不过来,你还把常家,蓝家,还有王家给拉进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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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八耻背着手走入侯见房。
他就站在门口,语调听不出高低,“哪位是广东布政司使祁大人?”
祁著忙起身,“鄙人祁著!”
“跟着杂家吧,万岁爷等着呢!”王八耻露出笑脸,在前引路。
祁著跟在他身后,袖子中的银票都到了手里,可却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塞过去。
正犹豫的时候,突然前边王八耻脚步停下,恭敬的侧身站在一边。
祁著抬头,一个胖子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笑嘻嘻的从端门进来,直奔这边。
“老王,见几个了?”那胖子张口就问。
“回殿下!”王八耻笑道,“这才第一个!”说着,瞄了一眼身后的祁著,没说话。
后者赶紧在心中过了一遍京师朝堂的英雄谱,行礼道,“下官祁著,见过世子殿下!”
朱高炽矜持的点头,“嗯!”
但下一秒,却又豁然变脸,变得亲热起来,“你是广东布政司使?”
“正是下官!”
“哎呀,徐公的乘龙快婿呀!”朱高炽变脸飞快,笑道,“说起来孤和徐公也有过数面之缘,对他的人品才学钦佩之至!”说着,又笑道,“陛见之后别忙着走,既然是故人之亲,让孤尽地主之谊,回头孤在府上摆酒,祁大人不可推脱呀!”
“下官.....”
祁著心中发苦。
看着远处的朱高炽,还有不是好眼神看他的朱高燧,心中凉了大半截。
“这朝堂上,怎么看着好像都不像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