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以去年的淮西水灾为例!朝廷动用了扬州大仓,徐州大仓,还有京仓的粮食!”李至刚又道,“是平息了灾情,但运损极大,且耗时日久,还要征发民夫!”
“可若是以朝廷的名义让粮商们筹备呢?朝廷只需要出市价,不用考虑损耗,也不用征调民夫。”说着,李至刚顿顿,“粮商们是会吃亏,但吃亏的地方朝廷可以不出钱,再减免赋税即可!”
“爱卿大才!”朱允熥一拍大腿,“朕怎么早没.....早没发现爱卿的才干?”
“现在也不晚,我的好皇上!”
李至刚心中大喜,跟吃了蜜似的。
接着他马上道,“其实,说严管官仓,臣心中也是藏了私心的!”
“你既然这么说,私心也是公心!”朱允熥道,“但说无妨!”
李至刚精神振奋,“新政要在南方实行,光是清查不法士绅挂田免税只是手段其一,而且颇为艰难。再配合上严管官仓,鼓励粮食商贸,则可一帆风顺!”
说着,他小声道,“江南的士绅可不单是在田地免税上做手脚,我朝实行粮长制,他们征粮之余也做粮食的买卖!”
朱允熥瞬间秒懂!
李至刚还没去江南呢,就给那些豪门大族想好了罪名,还他妈不只一条!
“爱卿说到朕的心里去了!”朱允熥皱眉,“可是,新政已是万难,官仓之事更难!非没有大毅力之人,难以胜任呀!”
说着,他看看李至刚,“朕倒是很想用爱卿,可是....你已背负骂名了,朕如何忍心让你再....被千夫所指呢?”
“皇上!”李至刚马上起身叩首,“为了大明,臣何惜此身,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皇上分忧!”
“这....”朱允熥叹息,“你的忠心还有能力,朕是信得过。但两个重担交给你,朕怕你分身乏术!你这人朕是知道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较真。朕真是怕你,徒增劳累!爱卿,你我君臣的日子还很长呀!”
李至刚心中呐喊,“我他妈怕没权!就不怕事多!我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
他叩首,口中道,“皇上,臣愿为大明粉身碎骨!”
“爱卿真忠臣也!”朱允熥俯身,拉着李至刚的手,让他站起来,然后也起身,看着对方的眼睛,“你.....苦了你了!”
李至刚激动得眼中满是血丝,他是有私心而且是带着野心的私心。
新政早晚有推行的时候,也就是说他很明白,他这个马前卒早晚有用不着的时候。
所以这官仓的管理和清查,乃至粮食贸易,就是他李至刚日后的用武之地,更是他升官的金光大道。
“好!既然你有此决心魄力,朕也就成全你!”朱允熥说着,微微沉思,“官仓一事涉及的可不只是南北,而是整个大明,如今你只是吏部的侍郎,未免有些不够名正言顺!”
“升官!升官!升官!升官!”李至刚心中呐喊,“我要升官!”
“按理说这是户部的管辖,交给你......”朱允熥皱眉,沉思片刻,然后带着几分歉意道,“李爱卿,户部是张紞在管,朕即便有提拔你的心思,也不能越过他!”
“况且张紞在户部任上,一直勤勉得当没有错处.....”
“难不成我平调户部侍郎?”李至刚微微有些失望。
“这样!”朱允熥大声道,“你吏部侍郎的官职还留着,加户部尚书衔,即日赶赴江南各处!”
加尚书衔是空头官职!
但那他妈的也是尚书!
“张紞万一死了!我就是尚书!”李至刚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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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南书房值班处,张紞放下手中的笔,重重的大了两个喷嚏。
旁边坐着,手中盘着铁蛋,用来锻炼手臂肌肉的李景隆笑道,“张部堂,这是谁骂你呢?”
“呵呵,公爷说笑了!”张紞笑笑,再拿起笔。
就在拿起笔的瞬间,见到了满脸春风从乾清宫中走出来的李至刚。
不等他进南书房,王八耻飞快的拿着朱允熥的旨意抢先一步。
“解学士,皇上让您拟旨!”
解缙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
旁边的李景隆见状,把脑袋凑过来。
“加户部尚书衔!”李景隆顿时惊呼,“实授证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太子宾客.....”
屋内人,齐齐目瞪口呆。
李至刚是正三品,皇上居然给他加了尚书头衔?
这也就罢了,还把文官正三品中最顶级的勋职,都给挂了个遍?
这些官职在往上,可就是正奉大夫,太子少保一类啦!
看着外头,李至刚笑得跟吃了蜜似的,李景隆咧嘴小声骂道,“小婢养子吃了升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