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军需之中,你必须要预备防止疫病的药。行军的过程中,干净的水源,粪便要远离军营就地掩埋,得了病的兵,要马上隔离开,不能传染给别人!”
“另外,缅国烟瘴之地蛮人神出鬼没的,要多带猎狗.....”说着,他忽然又低头看看手中的条陈,“嗯,火器当中没写掌心雷,那玩意可是神兵利器,对付马上的鞑子没甚大用,但是对付林子中的蛮子,一炸就是一窝。我自作主张,给你批两万枚!”
被李景隆挑出这许多毛病,徐辉祖微微有些面红,并不是正如李景隆所说的他没见过大阵仗,那是李景隆寒碜他呢。他是谋略全局的人才,这些细微末节自然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
但他也认同李景隆所说的话,带着几分揪心说道,“这时候正是缅国热的时候,烟瘴之地本就各种毒气毒虫,这些防止疫病的药,还真是要预备。可是现在,工部怕是一时半会....”
“你呀!”李景隆笑着打断他,“太方正了,现成的大夫就在你跟前呢?”
“啊?”徐辉祖又是愣愣。
“说错了,我不是大夫!但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名下好几家大药铺子呢,淮北闹洪灾时,防止疫病的药就是那几家药铺子出的!”
闻言,徐辉祖的面容板了起来。
李景隆见状,噗嗤一笑,“放心,我李景隆没那么混蛋,发财发到这个上头。你要信得过,就从我家名下的药铺子中备药,绝对是成本价,还货真价实!”
“这事,难免瓜田李下!”徐辉祖皱眉。
“我都不怕,你怕?”李景隆斜眼看看他,“都说了堂堂正正的事,拿万岁爷面前都能直言不讳的事,怎么就瓜田李下了?你要不信我也行,不怕耽误功夫,你就自己想办法!”
说着,冷哼道,“我这是帮你,你们仗打好了,我面上也有光,咱们这些武人一荣俱荣!”李景隆贪财,徐辉祖心知肚明甚至比谁都清楚。
但他没料到,李景隆可以把这事说得这么直言不讳冠冕堂皇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
“还有这被服!”李景隆又道,“你指着工部和户部是指望不上的,我实话告诉你,那些文官们巴不得咱们对缅进兵不利呢!咱们这回打的不好,下回再用兵他们拼了命的阻挠,还有理由,你是是不是?”
徐辉祖皱眉,“那依你之见?”
“苏州杭州松江,我名下三家棉布工坊!”李景隆又道,“存着总共二十六万匹棉布,本来是准备卖给色目海商的,先拿出来充作军需!”
蹭,徐辉祖瞬间站起来。
二十六万匹棉布什么概念?紧手点用,那可是边军一镇之地一年的军饷开销。
他李景隆,居然富到这个程度?
“别瞪眼,谁家还没点买卖?你家就指望俸禄活着?”李景隆反问。
徐辉祖再坐下,“那也太多....?”
“担心银钱上的事?”李景隆又是笑笑,“药也好,被服也好,不用先给钱!”
顿时,徐辉祖又不懂了。
一直以来,他自认财智绝对在李景隆之上,可现在他却发现脑袋不够用了。
“不给钱?那...?”
李景隆笑笑,“打完了仗,一块算!都是自己人,你也不能亏了我!”
“你就不怕....”徐辉祖沉吟片刻,“有人拿这些事做文章,将来御史弹劾你?”
“你不说谁知道?”李景隆只是笑,“我好心帮你,你要回头把我卖了,你好意思?”说着,顿了顿,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再说,这事要啊,我自会跟万岁爷说!”
说完,给了徐辉祖一个眼神。
后者再次陷入沉思,看李景隆的神态,应该是皇帝知道并且默许他李景隆这么做。
那皇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见他如此,李景隆心中暗道,“你幸亏是当兵的,你要是账房先生,非把买卖弄黄了不可!”
皇帝的用意其实很简单。
把对缅乃至日后对其他藩国用兵的行为,变成大明皇族和私人商团劫掠模式。打下来就是大明帝国的疆土,打不下来是你们自己无能,和朝廷无干。
而且,朝廷把用兵的费用降到最低,利益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