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于户部直接给士卒官员发钱,可省去损耗和盘剥,更可以杜绝喝兵血吃空饷,你看如何?”
张紞端坐,皱眉思索。
“臣说些不当的话!”张紞并没有开口奉承,而是表情极其凝重,“这事皇上您,想简单了!”
朱允熥没有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示意对方说下去。
“臣虽未在中枢做官,可也知道朝廷每年的军费是充足的。但发放与否,皆在于户部。”
“即便是国库有钱,也从没有实饷准饷,都是延迟发放。设置钱庄于户部之下,用以发放军饷,倘若再有延迟或者国库拮据,这钱从哪来?”
“届时,朝廷的信誉何在?”
“再者朝廷每年征收的赋税,即便是用以军费的两淮盐水,也都是银铜布粮等物掺杂而成。都换成银钱的话,国库哪来那么多银子?”
“就算是国库有银子,可......”说着,张紞下拜,“谁能保证,这钱永远都能专款专用呢?”
其实张紞说的已经很含蓄了,钱庄执行最大的障碍,恰恰就是朝廷,恰恰就是官府。
“你先起来,听朕说完!”朱允熥抬手,继续道,“朕也有和你一样的担忧,所以朕想的是,这钱庄可以官办,但不能国有!”
猛的,张紞眼睛一亮。
“办理钱庄发行银票兑换军饷俸禄等等,需要大量的金银为储备。”朱允熥开口,“目前来看,这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朕拍板从今年各地海关的税银中抽出三成,初略算算差不多两百五十多。”说着,朱允熥寻思片刻,“年关前各地海关的税银子解到京师,拿出来三百万整数。往后每年,各地海关的税银总额,用以军饷开支定为常例。”
“朕的内库,再拿出现银一百万。这么算算,就是四百万的巨款,用作储备当时够了。”
“有件事你不知道,锦衣卫在东瀛探得银矿几处。东营那边的大名诸侯,已经抵给大明用来换取........”
“反正用不了多少时日,那银矿即将为大明所有。朕打算日后,这样海外之地发现的银矿,开采权都归属钱庄,而非户部。”
“同时再发卖股权,引天下豪商入股,户部再拿出一笔钱来。这钱庄就是朕,户部,还有那些股东们共有。”
“三方监督,这钱就不会有人挪用,也不会有人挪用。”
朱允熥顿了顿继续道,“民间票号能做生意,这钱庄也能做。除了每年的军饷俸禄由朝廷注资之外,其余的自负盈亏。”
说到此处,笑道,“朕也是一时兴起有了这么个主意,经济一道非朕所长,具体的事还要你们这些臣工集思广益。”
“能行!”张紞忽然大声道。
此时他的态度,跟刚才截然相反。
“臣再说些不当的话,官府或许在民间没什么信用,紞皇上天子的信用无人能及!”张紞笑道,“其实光是招募股东一条,就足够钱庄储备。”
说着,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凶狠,“若是真有银矿,这买卖怎么做都不会赔!”
在朱允熥心中钱庄是绝对有必要兴办的,因为它是商业的催化剂更是商业无法避开的重要一环。特别是日后,大明的海岛链接不断扩大,钱庄更是有着莫大的作用。
“不过......”张紞顿了顿,“此事怕是难以......”
他的话中之意,朱允熥心知肚明。
这种事放在朝会上,势必又要引起惊涛骇浪,老夫子们必然要喷着唾沫星子,拼死直言。
“所以朕刚才说了,这事还是要你们集思广益。”说着,朱允熥端起茶碗,挡住半边脸。
“皇上的意思,我跳出来当引子?”
顿时,张紞就明白了。
“皇上说个大致的思路,然后自己和户部的人小范围内商议,把规则章程如何盈利等事制定好,再以个人名义上书,然后皇上拿到朝堂上公议!”
给对方挖了个坑,朱允熥微微有些脸红,放下茶碗笑道,“张爱卿你久在地方,通晓经济知道。这些事朕也只能跟你说,旁人朕提都不能提。”
事已至此,再拒绝也没用。
从一开始的礼贤下士,到现在把人推进坑里,皇上早就谋算好了,他张紞怎么拒绝?
张紞把心一横,“皇上,若这钱庄筹备得当,该用什么名号?”
朱允熥笑道,“就叫大明皇家银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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