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新风愈演愈烈,但其内核依然逃不出那两个字——盈利。
细想一下,购置新机器,运转起来刷刷往外飞灯罩,简单组装便可出厂,年产万盏哪里打得住,十万大关还不是说跨就跨。而且以吸顶灯的形状,运输起来有不可比拟的优势,不用像吊灯装大箱、壁灯装小箱,吸顶灯可以一盏挨一盏排着放,省运输费用是其次,更大批量通向市场才是关键,可以说无处不是利好。
在如此大环境下,谁把产量做得足谁就是大赢家,这给了众多厂商莫大的提点。
自然而然,这股风也很快刮进了雷石灯饰。
此时此刻会议室的桌子上,便放着一盏直径约有二十公分的乳白色吸顶灯,坐在苏清石旁边的,除了老尤和常宝河,还有两个车间管理。
这场会议并非苏清石提起,而是常宝河这些厂里人的主张讨论,他们对雷石灯饰接下来的预期,无疑都写在了眼前这盏灯上。
吸顶灯可以做的事,吊灯都可以做,反过来则未必。在层高的空间中,吸顶灯不仅会让空间显得过于空旷,光能上也有所不及。吊灯并不都是一吊半米长,在层低的空间里,短线的单罩吊灯足以替代吸顶灯的功能。
苏清石并非排斥这个大品类,他只是看不上眼前这盏吸顶灯,其实吸顶灯也可以做得五花八门、精雅漂亮。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把现在鼓叶吊灯的花鼓灯头取下来犄角排布,把三个铜圈的边缘相融化为三叶,它就可以是一盏三叶铜镶吸顶灯。
虽说这突来的闪逝未必能够完美呈现,但却让苏清石觉得,就算要做吸顶灯,也不能做得馕饼大馒头一样。南镇关于吸顶灯的热势他都看在眼里,但这种热势只会卷走当下、不会遗有未来,这样的产品永远不会给企业刻上某种符号。
况且,以雷石灯饰当下的渠道,这样的单罩无纹白炽吸顶灯,当真看不见合适的中间商。滨城那边,花鱼灯和鼓叶吊灯的订单都在增加,别的不说,那位袁家大小姐在自己看来,是个不仅讲究还很考究的人。
深州那边,每次说的都是些好货传千里、物以稀为贵的话,虽说刘罡斗总是话大语狂,但瞅准了路、看到了钱这般心思是遮不住的。包括两场灯节下来和雷石签订的大小散单,每一家都是因为看中某一特色觉得不会被市场冷落。
如果大批量生产这样的吸顶灯,塞进这些渠道,给苏清石的感觉就像每到年节时,贩炮仗的人挨家挨户串,多是出于交情拉不下脸面买上一小袋。
苏清石珍视这些历历在目的渠道,并已获得了充足的回报,早在元旦后,雷石灯饰的所有库存都消化了,现在每一天的加紧生产都意味着出厂入市,资金的问题自然也就盘活起来。
雷石灯饰规模渐起,但苏清石没有多线齐开保障产量的底气,可以预见的是,当把吸塑机引入,花鱼灯和鼓叶吊灯的产量便无法保证,此间的得与失,他根本没有计算的必要。
问题是,只有苏清石是这样的思量,在场之人围绕着吸顶灯接连发言,你去我来俨然是做好了提前沟通。此事传之已久,苏清石的这般按兵不动,已让所有人按捺不住了。
除了大言吸顶灯的前景,人们还拿出来它和鼓叶吊灯、花鱼灯的收益测算,结论也很显然,如果我们就此扎身吸顶灯,每年的营收将是现在的两倍甚至三倍!
常宝河见人们说了这么多,苏清石依然不以为意,神情上渐渐激烈起来。
“清石哥,我们为什么做灯?又为什么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做灯?”
苏清石抬目看去,但却欲言又止。
“我们为的是早日走出这里,一台吸塑机就能打开新局面,只有有了底子我们才能走到镇里!这样的机遇我们怎能错过,我们早该告别家家雕刻、重火炼铜了。少一些铲煤填灶的人,多一些按一按按钮的人,用机器迎头赶上,吸顶不吸顶是另一回事啊!”
所有人都在点头,一个个若有若无瞥着苏清石,仿佛觉得这是个溺于当下需要开导的人,一个离不得手工需要启迪的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清石听说机器时代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卖出过一盏灯,此时那些满是提点的目光,那时候还满眼都是今秋桑渔的前景。
比之吸塑机,此时此刻苏清石满心在念的——
是一个叫做“玻璃压机”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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