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志赴了魏家的丧事,回来之后看向苏清石那屋,还是紧闭着房门。
这两天对苏清石来说,内心波澜不定,起初他在想“人们怎么了”,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应该是“我们怎么了”。
他骗不了自己,当看到大姐家借给的钱,当初发生在徐家的事,像凭空出现一把刷子,几下过后便把从前的浓烈涂得模模糊糊,取而代之的是“我会用这笔钱让你们刮目相看”“有了这笔钱早晚会让你们收回成见”。
甚至苏清石还有自己的B计划,没错,他也惦记着那笔彩礼,如果没能从徐家借到钱,怎样把家里的五千弄到手就成了“必由之举”。
很长一段时间,苏清石都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夸张地说,他迫切希望一个能在自己身上押宝的人,今日铜钱一枚、来年垛码成山。那种解眉之急的渴望,有不甘有愤懑,有盛气也有戾气。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自己和魏东升没什么区别,都是受裹挟之人、都是怕掉队之人。问题是这些暂把忠孝、义气、廉耻放在一边的人,一旦放下,真的还能拾起来吗?
那天在魏家院中,苏清石是呆愣木讷的,那种击穿人心的激辞,至今萦绕心头不曾弱缓半分,同时带给他强烈的警觉。少年当远行、人也当志远,但道途之上,有蔷薇也有恶龙。
独醒当是圣明贤者的觉悟,混荡在利来利往的世俗,再说此二字让人脸红。但双颊一红好过双眼腥红,不得独醒、不妨清醒,因为是恶龙还是蔷薇,取决于主观者是为深渊而歌,还是向芬芳而行。
这些天,苏清石想了很多,也在内心沉淀了很多。
不过心念归心念,再是涌荡也要举步向前。
……
不觉寒暑易,山河近年关。
入冬后这两个多月,在魏东来的帮忙下,济王滩旧厂房一事,苏清石只去了两次村委便敲定下来。价格也与当初所说一致,并且在魏东来的担保下,苏清石还得了“一年一付”这样的大好事。
魏东来的帮衬还不止这些,两家的部件采购都在市里,未来在运输上可以相互协调。并且他还向苏清石承诺,产品面市之后,他在南镇的店面可以为苏清石做一部分展示,帮到这个份上,除了满心感激苏清石无话可说。
此外,灯饰厂的各项准备也进展得有条不紊,每一个环节的工人也都定了下来。工厂人员的分配与调度,常宝河大有经验,对手艺人、组装工等不同的工酬也心里有数。
并且常宝河守家在地,利用这段时间对厂房进行了前期修缮,只待开年之后大小设备进场,这桩灯业便正式上路了。
至于这第一盏灯,饱含苏清石的期待,因为许久之前他便为此而奔忙。
时下南镇灯饰,壁灯占八成以上,很大程度上源于一种承袭。南镇第一盏商品灯就是壁灯,乃至于南镇的许多企业对吊灯之类无所涉猎,甚至很多从村里走出来的企业更是认为,灯饰只此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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