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教女从严,冯家女孩儿的一言一行都是遵循《女则》《女戒》来的,容不得有一丝走样。
乘车掀帘子朝外看更是不被允许,做为冯家这一辈姐妹里规矩学得最好的,冯妙嫦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也是这会儿心里烦乱不得解,刚那么一瞬她就想掀开幔帐透口气。
手上没了着落,又自有主张一样,拢在袖子里来回扯着抠起来。
但凡紧张心烦她就是这样,多少年了也扳不回来。
出门前,徐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了,今晚她无论如何要把人留下。
家里一众姐妹,祖母每常夸她最多,说她处处行止得宜,嫁到哪家门里都错不了,必会给冯家挣来贤名儿。
讲规矩礼仪她不怕,可给男人留屋里,这样完全有悖于冯家所教的行为,对她来说太过难堪,也做不出。
只是徐夫人强势,她发话的事儿,是容不得违背的。
整个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差不多都知晓了裴三郎厌弃冷待她,她现在已成了笑柄,连带着冯家也被人讥笑嘲讽。
背后都在说冯家的女孩儿古板无趣,比教规矩的老妈妈还面目可憎,别说同床共枕了,就是一个屋檐下都要发恶梦的,真是谁娶谁糟心。
好在妹妹的婚事已经说定,不然婚事都要被带累。
冯妙嫦苦涩地笑着,这样进退不能的,果然门不当户不对的就不能做亲呢。
也是,堂堂尚书家的公子,又是少有才名,和李相家的七郎并称洛安芝兰玉树的,洛安多少贵女倾慕思嫁,闭着眼找都不会找差,若没有内情又怎会娶她呢?
虽不知是谁,冯妙嫦却很肯定,她夫君裴三郎心里有人,之所以未娶,是因为徐夫人不许。
裴府里,徐夫人不许的事儿,就是裴尚书都撼动不了。
冯妙嫦嫁进来三个月,裴府上下都遮掩着,她也不敢刻意打听,凭着那些蛛丝马迹互相对证,也足够她拼凑出大概来。
无外是裴三郎倾心之人是体弱不好生养的,只这一条,徐夫人就通不过。
徐夫人只生了裴三郎和裴五娘两个,若不是这样,以她的手段本事,裴府里哪会有那几个庶子女出生。
所以,她是立意要裴三郎多生几个给嫡房多多的开枝散叶,好叫那几房庶出的再站不到裴尚书面前。
却不想裴三郎个不争气的,理解不了徐夫人的苦心不说,还要和她拧着来,还拧得长安城人尽皆知的。
就连裴三郎交好的都挖不出他倾心之人是谁,足见他对那佳人有多珍之爱之,如此,门第相当的人家又怎肯嫁女儿过来填坑。
可次一等的挑来挑去就没有能让徐夫人中意的。
万般无奈下,徐夫人只好往长安外头相看,多方权衡下,冯家可不就入了她的眼。
就这么一个独儿子哪舍得委屈,徐夫人自是要替他计长远,亲事上不能门当户对,那就求一个舒适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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