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一言说得曹操低头,一股自责和羞愧袭上心头,直到现在,他还没能养活曹嵩,连最次的孝道都没达到。
退一万步说,若是他曹操有本事…何须父亲去贪墨钱财?
唉…
无奈的叹出口气,曹操伸出手臂,再一次握住曹嵩苍老的手:“儿子……很不孝。”
一股暖流霎那间直涌进曹嵩心坎,他甚至被这种感动激励得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曹操终于兑现了曾经小时候…说过的…要保护父亲的那句“戏言”,曹嵩忍不住说:“当你顿丘县治理有方,朝廷送‘教子有方’匾到我们家时,我就觉得,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很满足。”
曹操眼睛发涩:“可惜,那样的感觉,儿子给得太少。”
曹嵩感慨:“不少了,这些年…吾儿能认识柳羽,结识这位玉林柳郎,还能与他称兄道弟,为父已经感到无比的欣慰了!”
呼…
隔着马车的窗子,曹操望向那黄河中的一叶扁舟。
“若是…没有三弟,或许…在知道真相时,孩儿会选择,回老家,归隐田园,吟词作赋,自得其乐。”
“其实…”曹嵩欲言又止…“罢了,罢了…”
终究,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不过,曹操倒是笑了,“若不是三弟在,朝廷蒙尘,宦官当道,或许…孩儿会以为当官不是我这生最好的选择…那索性就安心给父亲多生几个孙子,这不是挺好吗?”
曹操一句话,说得曹嵩几乎掉下眼泪…
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喜是悲…
更不知道,这件事儿,玉林柳郎参与进来后,局势又会变化几何?
…
…
皇宫,千秋万岁殿。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近来,天子刘宏的心情不错,就连批阅奏章也都更勤快了不少。
“陛下…”
蹇硕匆匆闯入殿中,拱手向天子行礼。
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模样,刘宏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这样…”蹇硕靠近了刘宏一步,轻声道:“张常侍前段时间告假,他不是回颍川老家,而是去了趟济南国…”
“济南国?”刘宏目光一怔…他回想起,这是曹操任国相的那个郡国。“怎么是济南国?”
“陛下…”蹇硕又靠近了刘宏一步,“张常侍归来后,正在联合宦官与一些朝臣,似乎…”
“是曹操?”刘宏眼眸眯起:“朕刚刚嘉奖曹国相?他这是要干嘛?要跟朕对着干吗?”
“不…”蹇硕连忙解释道:“不是曹操,而是曹嵩…”
“曹嵩?大司农曹嵩?”刘宏显得有些意外。
“是…是曹大司农。”蹇硕开始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包括,陛下大力嘉奖曹操,打算按照济南国的方式,用酷吏,用重典去治理地方。
包括这么做,在朝廷里引发的巨大非议…
也包括,以张让为首的宦门打算与一切权贵联合起来,以曹嵩掌管的国库去威胁曹操,让曹操主动辞官…逼朝廷,放弃用重典去治理地方。
“呵呵…打的这个主意!”
刘宏突然想到…他微服黄河沿岸时,看到的一幕幕场景。
地方官兵劫掠百姓,拿百姓的人头去冒功;
朝廷颁发下去的抚恤金,一层层的克扣,扣到最后…一成都不剩;
还有…太多…太多老百姓寒不敢衣,饥不敢食的例子,这让刘宏触目惊心,至今难忘…
可偏偏,这些朝廷中的常事、官员,他们选择性的对民间疾苦置若罔闻,不闻不问…
呵呵…呵呵!
“这哪里是冲曹操,这分明就是冲着朕来的!”刘宏目光冷凝…他话锋一转,“怎么?曹嵩有什么把柄,能被张让死死的拿捏住?”
“臣也不知道…”蹇硕摇头,“可…既是大司农,那想必绕不开国库,绕不开贪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