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和不知道,这诡计是不是荀或设计出来的,可他已然能发现,无论是秦家,还是窃天坞,或者说是他颜家,已经被牵扯入这张大网之中。
此刻的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眩的厉害。
…
不多时,在秦府内的一方雅致的阁院内。
郡卒抬出了十几口箱子,抱出来一些文书。
“就这些?”
荀或看着这些箱子,凝眉道…
要知道,整个计划都是柳羽安排的,而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收网”,只是…俨然眼前的“网”有些不够看哪!
仅仅几个箱子,这才有多少钱?这才有多少罪证?
见周围郡卒没有回话,荀或抬高音调,再度问道:“就找到这些?”
“是!”
郡卒如实回答。
杜小娥却是在张飞的耳边悄声言语几句,却见张飞勐然取出他的那把屠刀,往地上砸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秦宜禄急了。
方才被荀或驳的面红耳赤的他,此刻合身扑在地面上。
“你们要搜家便搜家,何必…何必要毁我家院子?”
这话脱口…杜小娥抿着唇。
“秦大哥,别挣扎了…瞒不住的,这位张官爷答应我,会…会饶过你,我…我才说的。”
她的话音未落,有郡吏将秦宜禄拉了起来。
张飞则再度蓄力。
“咣,咣…”
巨大的臂力加持下,几刀下去,地面竟是裂开了缝隙,俨然…这些石砖铺的本就不实。
而张飞加力,勐地撬开石阶…
突然间,一阵金光闪烁,在这日头下,反射出极为耀眼的光芒。
——金子。
整个石阶下埋着的全部都是金子,全部都是。
“啪嗒!”
金子出现的瞬间,秦宜禄整个人应声倒地,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几十年方才崛起的秦家,这一刻即将轰然倒塌。
其它的郡卒看到了金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用佩刀去撬地上的石阶…
果然,整个院子的石阶之下埋着的都是金子。
明晃晃的金子!
这耀耀金光闪烁的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所有郡卒心里就两个字——发了!
他们不由得更加卖力…
这一波,真的要发了呀!
反观荀或,哪怕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可那是强制镇定,他的心头已经是波涛汹涌。
贤弟柳羽派张飞交给他的那封信笺中,提到秦府中有猫腻!
可谁能想到,这猫腻竟这么“大”、这么“多”,丝毫不夸张,荀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能铺满整个院落的金子,这得有几千斤吧?
这也能够证明,这些年解良县有多么的黑暗?
果然…
光找不到的地方,连泥土中都是阴暗与腐朽的味道。
“哐”就在这时…
杜小娥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她打开了院落中的一个个箱子,像是要亲手去葬送这些黑暗。
在这里过着的那非人的日子,被充当为容器,她…她真的受够了。
箱子内是一封封竹简。
荀或打开了一封,一行篆体小字跃然眼前。
——“熹平元年,一月初三,涿郡商贾张世平贩马路过,缴纳过路十万钱,七万送于颜府,一万送于窃天坞。”
——“熹平元年,一月初六,收到窃天坞三十万钱,系劫掠并州商贾所得。”
——“熹平元年,一月十三…”
——“熹平元年,一月十五…”
这一卷竹简,便是连熹平元年一月所有的“账款”都没能记录完毕,那么…这十几个大箱子中的竹简,无外乎,便是一本本黑账。
触目惊心…
荀或是触目惊心!
作为颍川荀氏的公子,从小荀或也见识过许多黑暗,每个黑心官员、黑心商贾都会有一本黑账,这方便他们记录一些内容,可…同样是黑账,别人是一卷,或者几卷,秦家的则是十几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