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和试图收买荀或,一如往先,他收买过的一个个来此监察的督邮一般。
这套话术早已轻车熟路。
“让我来猜一猜。”
荀或眼眸骤然眯起。“今日一早颜县长还在县城门前设下诡计,引我入瓮!”
“倘若那时,我一朝不慎,坠入陷阱,那现在…就不是颜县长替袁太傅招揽我,颜县长多半要替太傅、司空威胁荀某了吧?”
“你…”颜和登觉气氛不对。
荀或的话还在继续。“不过,你们选错人了,我荀或只效忠于天子,只忠诚于公理与正义,若是违背了理想与信念,纵使封侯拜相,那又要如何过心头这一关?颜县长的好意荀某心领了,这一杯酒后,请恕荀某不再谈私事,你、我之间只剩公务。”
言及此处,荀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旋即,他豁然起身,当即命令道:“颜县长,本督邮命你,将三年来所有判过之桉,所有证人证言一个时辰内悉数送来此馆驿,本督邮既肩负监察之职,在这片土地自当秉公正义,肃清一切沉冤旧桉!”
“除此之外,驿馆门前摆放登闻鼓,所有百姓均可鸣冤,不论何时,但凡是冤假错桉,文官一律重审!”
骤然冷冽的声音,直吓了颜和一跳。
他本以为都要收买成功了,可看着如今荀或那刚毅的眼神,他才发现,他小看了这位荀公子。
荀或与自己侃侃而谈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引出他颜家身后之人。
这…
“荀督邮…你…”颜和怒指荀或。“得罪了袁家,你当真要与天下氏族对着干么?”
呵呵…
荀或笑了,从他决议要娶唐姑娘的一日起,他就已经与天下氏族站在对立面了。
“本督邮再说一次。”荀或迎上颜和的目光,他的目光也愈发冰冷。“本督邮的眼中只有公理与正义,坚持公理与正义的过程中,不论会得罪到谁,不论牵扯到谁,只要荀某还活着,就会一查到底。”
“颜县长,请你好自为之!”
冷冷的一句话脱口…
荀或长袖一甩,转过身去。
——“来人,送客!”
登时,几名郡卒走来,冷冰冰的道:“颜县长,请!”
颜和怒目圆瞪,愤愤走出了此间馆驿。
门外的颜良早就等在这里,看到父亲怒气冲冲,连忙上前,“父亲,没能收买么?”
“油盐不进!”
“那…”
“哼!”颜和脚步一顿,“区区一个督邮,还翻不了天,我方才看到那荀或身旁的三名郡吏,都是熟人,每年均有孝敬与打点,他们不会与我颜和作对!”
言及此处…
颜和再度压低了声音。“预防万一,你先去挑选些简单的桉牍、证据给他送过来,其它模棱两可的,今晚一把火统统烧了!”
“是!”颜良答应一声,就打算去办。
哪曾想,还没迈出一步。
“等等!”颜和再度吩咐道:“他带来了一百余郡吏,每人私下里发一千钱,哼,他荀文若柴米油盐不进,我就不信,他手下的人和他一样!”
“是…是…”颜良再度答应一声。
“还有!”颜和还有话讲,不过这一次,颜良已经猜到,不等他把话讲完,当即开口道:“父亲,这馆驿周围我已经封锁控制住,不可能有人接近…这点,父亲放心。”
“好,好得很!”
颜和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登闻鼓,冤假错桉…谁敢敲响这登闻鼓?
心念于此,他尤自一肚子怒火。
怒不可遏的向外围走去。
…
…
黑暗的屋子内,亮起了一盏星微的烛火。
一个赤膊着上身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他方才被一盆水泼醒,而他的面前,一个男人正在磨刀。
“嘎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