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张幼林已经想好了,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详尽地教给了何佳碧。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幼林借故离开了家,何佳碧把小璐交给了用人,自己捧着张报纸聚精会神地读起来。
“佳碧,瞧什么呢?我看你都入迷了。”张李氏觉得儿媳今天有些怪,连孩子都不看了。
何佳碧的眼睛没有离开报纸:“报上说的都是汪兆铭他们的事儿。”
“汪掌柜的和那个照相先生被砍头了吗?”张李氏也挺关心这事儿。
“没有,开庭审了一次,现在休庭了。”
“朝廷也学新派儿了,谋刺摄政王这么大的事儿,要是搁在从前,皇上一句话,早斩了。”张李氏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叹了口气,“唉,汪掌柜的一表人才,照相先生也文绉绉的,要是真斩了,怪可惜了的。”
“妈,这上面有汪兆铭写的诗,还真有文才。”何佳碧赞叹着。
“你给我念念。”
何佳碧挑了一首《被捕口占》念给婆婆听:
街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
孤飞终不倦,羞逐海浪浮。
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
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
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写得好哇!”张李氏频频点头,“看来,汪掌柜的不是一般人。”
“这首诗在京城都传遍了,眼下,各路人等正在想办法救他们呢,连这个案子的主审官肃亲王都动了心,肃亲王对汪兆铭是钦佩有加,幼林也在跟着一块儿忙乎呢。”何佳碧把事先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张李氏很惊讶:“幼林也跟着忙乎?”
“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肃亲王下决心免除他们的死罪,先留下性命,别的以后再说。”
张李氏思忖着:“肃亲王不是佩服汪掌柜的吗?他又是这个案子的主审官,他发话不斩他们不就得了?”
何佳碧摇头:“没这么简单,谋刺摄政王毕竟是个大案,得从各方面促使肃亲王下决心,据幼林打听,肃亲王喜欢书法,幼林想把咱家的《西陵圣母帖》拿出来送给他,促一促这件事儿。”
何佳碧说得轻描淡写,张李氏却一下子就火了:“等等……你说什么?幼林打《西陵圣母帖》的主意?他倒是真敢想,你告诉他,门也没有!想打《西陵圣母帖》的主意,先把我这条老命拿走。”
何佳碧给婆婆的茶碗里续上茶:“妈,您先别着急,我们不是正想和您商量吗?这当然得您同意才行。妈,您了解自己的儿子,幼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难得佩服什么人,可我看得出来,幼林是真正佩服那些革命党,佩服汪兆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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