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万岁爷饶命啊!奴婢只是奉命前来送信,实不知其中到底放着何物啊!”
黄台吉却不管这些,将那份大明圣旨摔在地上猛踩了数脚之后,犹自难解心中愤恨,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的杜勋,突然吼道:
“来人!将这个阉人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杜勋一听这话,差点当让吓晕过去,立刻磕头如啄米,一边克磕着一边哭喊:
“大金国万岁爷!大金国万岁爷!奴婢愿意降您呢!留奴婢一条狗命,让奴婢伺候您啊!”
暴怒中的黄台吉,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回应杜勋的,唯有黄台吉愤怒的呼喝:“快将这个厌物拖走打死!拖走打死!”
杜勋一路哭喊着哀求着被何洛会拖出大堂外面,随后很快“砰砰砰砰”的一阵棍棒击打“败絮”的声响,伴随着杜勋凄厉的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杜勋的惨叫声慢慢变弱,最后消失。
又过片刻之后,何洛会进来打千行礼,说道:“启禀大汗!那明国太监已经死了!”
黄台吉不耐烦地摆摆手,将何洛会挥了出去,然后对着大堂中的众人大声说道:
“南朝天子就在居庸关中!距离怀来不过百里之遥,朕拥重兵跋涉数千里所为何来,岂能终日干坐于此?!明日卯时,朕将亲率大军,以额尔格图和宝力根为向导,往攻居庸关!破其关城,擒此小儿,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额尔格图和宝力根,就是那两个带杜勋前来的满珠习礼的护卫随从。
黄台吉此话说完,大堂之上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此前定下的观望之策才刚过两天,如今怎么又要亲率大军去攻居庸关?
黄台吉说完这话,怒瞪的双眼扫视着大堂之上的贝勒大臣和蒙古部落首领们。
这时,达尔汉、阿山、托布齐、拜音图等出身正黄旗的近臣,立即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谨遵大汗旨意!”
紧接着那些归附后金的蒙古部落首领们,也一个个学着达尔汉等人的模样,跪了下了,说道:“谨遵大汗旨意!”
范文程看了岳托一眼,见岳托领着镶红旗的一种大人物也跪下了,于是自己也跟着跪在地上,只是他却没有说话。
他在等岳托出声阻止。
果然,岳托领着镶红旗的一干大臣悍将跪下之后,并没有说遵旨的话,而是说道:“大汗!即便南朝天子真的就在居庸关中,他既然如此这般激怒于大汗,想想也不合常理,其中必然有诈!不可不防!”
岳托虽然是黄台吉十分看重和信赖的人物,但是近来总与黄台吉唱反调,却也让黄台吉对他有所不满。
爱惜部众当然是没有错,可是你一味爱惜部众,甚至超过了对黄台吉的服从,那么这个本来的优点,也就立刻变成了缺点。
黄台吉脸色不善地看着岳托说道:“汉人有句话,朕觉得很有道理,那句话叫作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说完了这话,黄台吉弯腰从脚下捡起那圣旨,冲着岳托的身前就扔了过去。
岳托捡起来一看,脸上也是勃然变色,合上那封圣旨,然后阴沉着脸低头说道:“奴才知罪!镶红旗谨遵大汗旨意!”
范文程看了这个情况,心中奇怪极了,只是黄台吉不给他看,他也不方便提,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只听他突然说道:“陛下!何不再忍忍!?等到三贝勒率军破了紫荆关,我大军再行进兵才能事半功倍啊!”
这时,黄台吉看着范文程冷冷说道:“若三贝勒一时之间打不下紫荆关,我大金国如许雄师难道一直在此干坐苦等不成?!”
听了这话,范文程却又说道:“若以三贝勒与奥巴汗之兵力,攻打紫荆关而不能取,我大军即已没有再打居庸关之必要,而应立刻撤军东归!”
范文程话音刚落,正黄旗旗下大臣拜音图突然说道:“范先生正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当初倡言南下的是你,今日先提东归的还是你!当初提议猛攻居庸关的是你,今日提议放弃居庸关的还是你!拜音图实在不知道你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有理?!”
范文程听了拜音图的质问,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不过他相信,英明睿智如黄台吉一定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但是这一次,黄台吉却没有按照他的意见来。
满珠习礼派回来的两个随从护卫,即额尔格图和宝力根,不仅给黄台吉带回来了大明皇帝的使者杜勋,也给黄台吉带回来了居庸关和军都陉里面的信息。
他也知道了扬古利等人的死因。
居庸关的军都门内瓮城连着瓮城,他可以不去强攻。
但是沿着结冰的温榆河,他却可以直接去攻居庸关的那道水门。
而水门的背后,可没有一座瓮城。
只要进攻的速度够快,进攻的势头够猛,拿下水门有着很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