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毛文龙说道:“褚公公大驾光临东江,东江镇不胜荣幸之至。不知公公前来,皇上万岁,可还有其他交代?”
褚宪章看着浓眉细目、相貌文雅而又不失威严彪悍的毛文龙,微笑说道:“早听闻毛帅磊落爽利,今日一见,果然直爽。咱家离京之前,皇上万岁爷的确让咱家给你带来了一封密旨,此事在京师内外,除了军机大臣,目前尚无人知晓,兼且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毛帅慎重应对,妥善处置。”
毛文龙听了一愣,心说这是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说话间,褚宪章从怀中取出一个匣子,取出贴身收藏的钥匙把匣子打开,然后从中取出一卷纸来,亲手递了过来。
毛仲进刚想上前代为接过,毛文龙一挥手,毛仲进随即止步。
毛文龙上前亲自接过密旨,坐下仔细看来,刚看了数列字,毛文龙眼睛突然大睁,面露惊容,但是并未说话,直到把全文看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褚公公,此信上所说情报,可曾查实?!”
褚宪章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毛帅何出此言?!这是皇上万岁爷的密旨,毛帅还要怀疑万岁爷密旨所说不实吗?!”
毛文龙一听之下,马上说道:“褚公公息怒!本帅并非怀疑密旨所说不实,而是此事的确事关重大,由不得本帅不小心谨慎啊!”
褚宪章点了点头说道:“临行之前,万岁爷曾经咱家招至乾清宫中嘱咐良久。这一情报,乃是从锦衣卫辽东千户所与东厂辽东站分别上报的敌情之中综合而来。毛帅即便不信锦衣卫,还能不信东厂,即便不信东厂的细作,难道还信不过当今圣上和军机处诸公的判断?!”
听完这话,毛文龙心思转动,沉默不语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东江镇与建虏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丁卯之役,建虏率军攻略朝鲜,与我东江镇官兵在镇江口、义州城(朝鲜)、定州城、铁山城等处,大小凡数十战,死伤无数。若说建虏今秋再攻朝鲜,则不太可能,但若说专为我东江而来,报复丁卯之役所受损失,似乎也说的过去。
“我东江镇在建虏后方,也有细作无数,本帅当然相信皇上万岁圣明天纵,也相信军机处诸公雄才伟略,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建虏若来攻我,我东江自然不能不备,但是凡言战守之计,莫过于先明敌情。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褚公公原来劳顿,今日且稍事休息,待到明日,咱们再来召将议事。”
说罢,毛文龙就要将密旨还给褚宪章,这时褚宪章一摆手,不仅没有收回密旨,而且还把原来装纳密旨的匣子,往毛文龙这边一推,说道:“建虏大军预计九月来攻,此事关系东江镇生死存亡,既然毛帅如此说,那咱家就静候毛帅消息。”
说完这话,褚宪章又指了指桌上的精美匣子,说道:“这是皇上万岁爷赏赐毛帅的密折匣子,今后毛帅可不经登莱或者蓟辽,直接上书万岁爷。
“而袁枢千户,今后也将代表皇上和锦衣卫常驻皮岛,一来帮着毛帅为东江镇肃奸反谍,二来嘛,专为毛帅转递密折。”
听了前一句,毛文龙心中狐疑顿生,而听了后一句,又一下子心中大喜。这就是传说中的密折奏事之权啊!有了这个,就可以直接跨过登莱巡抚和蓟辽督师,乃至内阁和军机处,直接与当今皇上对话,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毛文龙越想越高兴,既然密折要有锦衣卫专门递送,那么袁枢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再说袁可立对东江镇恩重如山,对他毛文龙更有提携知遇之恩,他想反对,也无从说起。
就这样,作为锦衣卫肃奸司千户的袁枢,又被拥有三百多年后世阅历的崇祯皇帝安排进了东江镇。
几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毛文龙让毛仲进叫来府中管家,命其安排馆舍房间,请褚宪章、袁枢等人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