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在凿刻的时候做点手脚,故意的错上那么几个字,百姓一旦奉若圭臬,出了差错,那这责任算谁的,百姓的损失又由谁来弥补。”
王安石就在失败在这里。
“况且永徽律有些地方,普通百姓未必能看得懂,还是需要官吏进行解释,只要解释的时候,刻意出点偏差,百姓一样要吃亏。”李绚摆摆手,认真看着众人说道:“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太急,一定要仔细再三核对。”
在场众人顿时庄肃的拱手:“喏!”
“真正能让大唐天下延续万年的,是天下间到处都是精通律法的官员,这倒是可以写信给太子殿下,建议他和大理寺卿张翁一起,谏奏陛下,扩大律学馆,成立律学进修馆,选天下优秀法曹,县尉,司曹和司马,进律学馆进学,同时增加法曹麾下郎中数量。”李绚说着说着,声音反而低沉了下来。
被人当成了挡箭牌,还乐在其中。
“走吧,或许明日,我等就能听到更加准确的消息了。”李绚轻轻一夹马腹,下一刻,一行人已经开始朝东北而行。
……
淳安城北,一处村镇祠堂之前,红衣金甲的千牛卫已经将整个小镇里里外外全部都围住了。
黑底金丝长袍的李绚站在祠堂门口,看着祠堂面前跪着的一众人等,脸色难看的可怕。
“你们可真是大胆啊,大军尚未抵达,政令尚未颁布,就已经强行从百姓手中收缴他们手里的土地,人家不给,你们竟然还活生生的把人给打死了。”李绚说到最后,甚至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王爷,那本就是我家的土地,从二十年前开始,这一带就是我家的土地,这里有地契为证。”杨杨兴将手里的一沓子地契,赶紧递到李绚的手上,脸上带着一丝祈求。
李绚伸手接过地契,一张一张的翻阅,翻完之后,他猛然抬头,厉声喝道:“按着地契上所说,这附近五千亩良田都是伱杨家的,可是为什么,本王从州县税薄中查出的,你家每年交税还不到两千亩。”
李绚直接走到了杨兴的身前,手里握着一张一张的地契,狠狠的拍打着杨兴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知道,逃税三千多亩,殴杀数条人命,应该处以何种刑法?”
“绞!”一侧的彭文阴测测的说出一个字,杨兴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
“还不止如此,本王看过这附近的舆图,整个杨家镇的土地,远不止账册上记载了七千亩。”李绚站起身体,看向众人,冷冷的说道:“若是让本王查出,你整个杨家镇,你整个杨氏,隐田超过千亩,那么你整个杨氏全族,就都将被连坐。”
连坐。
一句连坐,跪在地上的所有人立刻不由得一阵发抖。
李绚抬头,看向彭文,沉声说道:“彭参军,这里的一切就劳烦你盯着,一会余修撰和子安先生查出结果之后,按律进行处置,也正好杀一儆百。”
“喏!”彭文立刻拱手,看向杨兴等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杨氏众人在淳安的风评历来不好,仗着背后有睦州扬氏的支持,多年来,他们在睦州横行霸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的丧命在他们手上。
李绚转身走出了祠堂,站在小山坡上,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农林景象,心中的怒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杨家在天阴教掌权期间,一部分家人投靠了天阴教,一部分家人则是躲入到了附近的深山之中。
之后,天阴教分配土地,将整个杨家镇的土地,平均分给了这里的百姓。
然而一等天阴教撤走,杨家人立刻就从山里杀出,强行就将之前被分配给当地镇民的土地收了回来,有几个人不给,他们直接将人给打死了。
甚至还将事情隐瞒了下来,如果不是李绚这一趟来到这里,恐怕这些事情他根本不会知道。
关键是多少年来,他们还一直侵吞他人田亩,隐藏土地。
还将原本应该由他们交的赋税,转嫁到其他人身上,闹的民怨沸腾。
李绚那天在州城门口所说,都是事实。
而且这样的家族,在整个淳安,在整个婺州,光是查出来的远不是一两家。
能如何呢,查出一家,便杀一家吧。
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