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些天阴教的俘虏,被直接免除了一切的罪责。
他们都是如此,睦州的一众百姓自然更加的不再担忧。
紧跟着,便是各家坊长里长张贴授田告示,开始逐门登记。
得知每户丁男都能获得百亩授田之外,所有人都欣喜若狂。
虽然在天阴教占据睦州城的时候,天阴教已经给他们有过授田,但在天阴教被打退之后,百姓立刻就又慌张起来,开始担心朝廷会不会将这些东西重新收回去。
看着这一幕,李绚神色淡然,过了一会,等到众人议论声逐渐低沉下来,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本官说的是真的,朝廷每年从睦州收到的赋税都是附近诸州最少的,这一点无误。
若是诸位不信,便可到一旁的城墙下去看,上面张贴的布告,有朝廷在附近六州历年收到的税粮数字,诸位可以去比较。”
所有人顺着李绚的手指朝着城墙下看了过去,赫然就见在之前斩首公文的旁边又有一份公文贴上。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管不了李绚,一下子蜂拥着朝着另外一边扑了过去。
然而榜文上冰冷的数字,证明李绚所说的没差,朝廷这些年并没有从睦州多收赋税。
出了问题,所有人都知道出了大问题。
睦州多年以来,百姓受到严苛律法税法,难以生存,不得不逃难四处,然而实际上,朝廷对睦州的赋税从来就没有增加过,他们都被人骗了。
那么他们这些超额交的赋税,究竟是谁收了?
看到人群乱糟糟的回到了自己眼前,甚至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发问,李绚这才淡然的开口。
“朝廷在睦州的田地是恒定的,如果说,每一亩田都交税,那么摊到每个人头上的赋税都是正常的,甚至相比附近其他诸州都要少一些。
可是,如果这所有的田地,有一半不再交税,那剩下的一半田地,就要承担原本两倍的赋税。”
李绚看着已经若有所思过来的百姓,然后才指着地上的那些人头说道:“睦州就是这样,有一半的田地根本就不会交税,就是因为各坊自家的坊长和里长,和那些世家豪族勾结,将原本属于他们要交的赋税,转移到了你们身上,你们要交之前两倍的赋税。
这就是你们这些人,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艰难的原因。”
一霎那间,在场的所有平民百姓,全部将目光盯向了一侧的彭文,周义,张栩,赵岑,以及睦州世家大族的族长,这些人,才是他们过去二十多年,真正活不下去的原因。
这些人的脸色一时间无比的难堪,因为李绚说的大半是真的,只少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朝廷刻意的纵容。
但这话没人敢说。
看着普通百姓快要喷出火的眼神,李绚重新开口:“为了本州百姓,从今往后,不再受到无故的欺凌和剥削,故本官今日立永徽碑于城门之前,上刻永徽律全文。
日后百姓行事,全可依律而行,但凡有人不按律法盘剥百姓,尔等皆可到越州都督府,杭州大都督府,甚至洛阳长安,鸣鼓宿怨。”
城门前,一块原本盖着草席的巨大碑文,一瞬间被人彻底了掀了开来。
一块密密麻麻用小字写就的永徽律碑文,清楚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绚看了远处的碑文一眼,然后才神色肃穆的说道:“不管本王在哪里,但凡尔等受了冤屈,找到本王,本王必定为伱申冤。”
李绚的神色肃穆,言辞恳切。
但凡对他稍有了解的人,就都知道,他这番话说的,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绚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风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只有目光炯炯的热切。